“躺著也睡不著,反倒更難受。”烏拉那拉氏也知道自己個兒的起色很差,卻也不想躺在床上那方好似被隔絕在外的小天地上,想著看看眼前花樣的宮女們,感受著這抹人氣,所以不等琦珍說完就無力的擺了擺手,自顧自的往外間走去。
琦珍見勸不動烏拉那拉氏,便也不再多話了,一邊小心伺候著,一邊說著府里頭的各類瑣碎事情,免得烏拉那拉氏閑下來,便要胡思亂想的費心神。
烏拉那拉氏雖然知道琦珍是為了自己個兒好,但是她這會兒腦子疼得就好似有人用鋸子鋸似的,哪里有閑心聽琦珍說那些芝麻綠豆的小事,忙擺了擺手,打斷了琦珍的話,“我想要清靜清靜,你先出去候著吧,估摸著時辰,在老福晉過來前叫我就是了”
說完,她就閉上了眼睛,同時伸手扯了扯腿上搭著的薄被,將腿伸到了茶桌下頭,渾身放松的平躺下來,默誦著佛經,以求心靜如水。
只是顯然這種臨時抱佛腳的行為,并不能改善她這會兒亂糟糟的思緒,那塊血染的帕子就如同放電影似的在她腦海中徘徊不去,陸嬤嬤那張熟悉的臉孔,更是七孔流血的出現在了她的眼簾中
嗐
左右也是睡不著的烏拉那拉氏,閉著眼睛長嘆一聲,又一次的坐了起來,望著窗外霧色繚繞的寧靜院落,許久都沒有回過神。
一直到覺羅氏進了府門,琦珍這才在外輕輕的喚醒了她。
“主子,老福晉已經進府了”琦珍小小聲的提醒著,似是生怕壞了烏拉那拉氏的好眠一般,卻沒想到烏拉那拉氏已經僵坐了一個多時辰了。
昨個兒,烏拉那拉氏讓人請覺羅氏過府見面,覺羅氏就知道烏拉那拉氏是有急事找她,所以她也沒有多讓烏拉那拉氏等,一大早就命人備好了馬車,不等早起的晨霧散了,她就已經來到了四爺府外。
“快快扶我過去接老福晉”
打從嫁入皇家,雖說不是與家人在沒有見面的機會,卻也是一年見不上幾次,加之烏拉那拉氏為人母多年,越發明白母親思念孩子的那種急迫心情,也越發惦念她在家中的額娘,尤其是自打她阿瑪過世以后,她既歡喜額娘總算是熬出來了,不需要在和阿瑪那些小妾斗來斗去的沒個盼頭,也為額娘才不過這個年紀就守寡心疼,總之是心情復雜得緊。
這會兒,她聽說覺羅氏這么早就進了府,烏拉那拉氏想著額娘對她如此關心,一時間想要和覺羅氏商量事的心情,倒是不如她想見額娘的心思急切了,忙吩咐人預備好軟轎,連衣裳都顧不上換一件就這樣頂著有些亂的發髻往花廳趕去,也虧得琦珍能干,居然就這樣半跪在軟轎中,小心翼翼地替烏拉那拉氏整理好了發髻,又替她撫平了身上的褶皺,這才免得烏拉那拉氏狼狽丟臉。
二院的花廳中,覺羅氏穿著一襲暗褐色金絲繡壽字紋旗裝,發梳圓髻燕尾,頭戴簪花攢珠鈿子,正捧著一碗熱茶,眼巴巴的望著廳堂門口的方向,一見烏拉那拉氏進來,連她手邊放著的黃花梨木拐棍都顧不上拿了就快步來到了烏拉那拉氏的跟前,上下打量著,滿是心疼的問道“才幾日不見,你怎么就瘦了這么多,可是府里頭有人給你添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