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主子倒是面面俱到。
行了,蘇培盛,將賀儀送過來,爺倒要看看堂堂福晉送上的賀儀是個什么樣的”在這個時代來說,當面拆開禮物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而四爺這樣話中帶刺的吩咐,那更是直接吊打烏拉那拉氏最在意的臉面了,雖說這種事對烏拉那拉氏并沒有什么實際傷害,房間里的人也不會將這樣的事外傳,可是四爺就是想要替爾芙這個一直對烏拉那拉氏很是敬重的小妮子出口氣,哪怕這方式是幼稚了那么一點。
蘇培盛不敢怠慢,斜眼看了下欲言又止的福嬤嬤,忙一矮身就將那個大紅綢布包著的錦盒拿在了手里,三步并作兩步的就送到了四爺跟前,同時手上翻飛如穿花蝴蝶似的將大紅綢布系著的綢花給解開了。
隨著蘇培盛一打開外面的綢布包裹,清心沁脾的沉香木味道就飄散了出來,只見約成年男子兩個巴掌大小的翻蓋錦盒上,鏤空雕刻著飛鳳團花,當中鎖扣位置,更是用螺鈿鑲嵌成了如意鎖紋,顯得格外的精致亮眼,而錦盒中放著的禮物就更加奢華了,赤金打造的累絲鑲紅寶石的鳳首銜珠步搖上,兩對鑲了足足有數十顆米粒大小紅寶石的蝴蝶翩翩金簪下,一對鑲紅寶石扇形綴柳葉形赤金小流蘇的耳墜子旁,一對蝶穿百花的赤金點翠鑲紅寶石鳳釵就那么明晃晃、且不合時宜的擺在當間。
在古代,釵有拆散的意思,通常互贈禮物的時候,女子都會避開金釵、鳳釵這種飾品,除非是選擇贈送整套的首飾頭面,而送釵這種小把戲,一般都是深閨婦人對夫君的其他女人所做的一種頗為隱晦的詛咒方式,雖然烏拉那拉氏送來的賀儀是整套的頭面,可是通常一整套頭面的擺放方式,被擺放在最中央位置、最引人矚目的本該是頭面中的那對不論價值和做工都是最名貴、最精湛的赤金累絲鑲紅寶石的鳳首銜珠步搖,而此時,烏拉那拉氏就這樣將這對鳳釵擺在當中,便讓這種隱晦的詛咒,變得格外明顯了。
一直坐在四爺身邊的爾芙,敏感地察覺到四爺的身上一冷,也顧不得舉動是否刺眼了,她只希望四爺能淡定的面對烏拉那拉氏送上的這份具有詛咒意味的禮物,忙用小手抓住了四爺已經握成拳頭的大手,滿眼祈求的對著四爺搖了搖頭,低聲道“不管這東西是否和您的心思,但總歸是福晉送來給妾身的,您總要讓妾身瞧瞧吧”
說著話,她就對著蘇培盛使了個眼色,示意蘇培盛將錦盒送過來,免得四爺越看越生氣,可是蘇培盛那是個什么人,那就是個唯四爺命是從的家伙,當著四爺的面,怕是連皇帝老爺子都命令不動他,爾芙的小眼神丟得都快成翻白眼兒了,蘇培盛瞪著倆眼珠子,也跟沒瞧見似的,就是站在四爺身邊動都不動。
最后,還是四爺被爾芙祈求的小眼神給看軟了,抬腿踹了一腳蘇培盛,蘇培盛這才溜溜地捧著錦盒,繞過圓桌,來到了爾芙的身邊。
東西是好東西,用料十足,做工精細,連米粒大小的紅寶石都做了細致的打磨,摸出了一個個相對比較鋒利的棱角,讓金簪顯得更加流光溢彩,爾芙嘴角含笑的一一拂過,這才淡定的伸出小手將固定在黑色絨布上的幾樣首飾,重新調整了下位置,將本來擺放在中央的鳳釵,放回到了它該在的位置上。
“您看,現在看著是不是瞧著舒坦多了,剛才妾身就瞧出來了,定然是那整理妝匣的人不當心,這才將位置弄混了的。”爾芙如獻寶似的從蘇培盛手里接過了有些沉的錦盒,捧著送到了四爺跟前,指著重新調整過位置的鳳釵,笑瞇瞇地嘟嘴兒道。
四爺哪里還能不明白爾芙的意思,卻也不想駁了她的臉面,隨即就收了冷臉,嘴角微微揚起了一個弧度,似笑非笑地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她的說法,這才扭頭對著福嬤嬤說道“福晉這馭下的手段是越發不濟了,連身邊人都這么毛躁,你回去可要好好提醒下福晉,福晉是掌府中中饋,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過她的手,若是她連手下人都管不好,爺又怎么相信她能打理好那些個如亂麻似的瑣事呢”
他不冷不淡地敲打了兩句,便也就將福嬤嬤打發了。
“餛飩都涼了”打發走了討人厭的人,四爺伸手摸了摸眼前的碗邊兒,又看了眼被泡得有些爛了的小餛飩,扭頭看著爾芙,如同故意賣萌似的扁了扁嘴兒,略帶委屈地對著爾芙嘟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