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但是我曾經聽逃荒路過的災民說過,在更往關外去的那些地方,地廣人稀,走百余里路都未必能碰到個人影,所以我想要是跑到那里去,應該就不需要路引了吧,如果實在不行,我也可以領著額娘住到山里去。”
“傻瓜。”
對于百合的這種說法,爾芙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了。
這天底下就壓根不存在沒有人的地方,無非是人多人少而已,她們娘倆,老的老、少的少,又都是弱女子,要是有個身份憑證還好,可要是連個身份證明都沒有,那出去了不就是上趕著去找死么,還要住到山里去,這年頭的猛獸不要太多,就算是從山里跑出來的孤狼,那也不是她們能對付得了的好伐。
爾芙無語地翻了個白眼,看著又一次沉默下來的百合,嘆氣道“這些事情,也不是著急的事情,還是等你額娘的身子養好了以后,你們在慢慢的研究吧。
現在時辰不早了,再耽擱下去,怕是就要誤了回城的時辰了。
你抓緊把你和你額娘體己的東西收拾收拾,咱們這就出發了。”說完,她就吩咐瑤琴去安排車馬了,其實都不用吩咐的,因為她進來以后,那些車把式就沒有卸車,只要百合將東西收拾好,她們是隨時都可以出發的,她之所以這么吩咐,無非就是希望瑤琴將帶來的馬車鋪鋪好,免得木蘇里氏這個病人坐著不舒服罷了。
說白了,爾芙就是個嘴硬心軟的,哪怕她氣木蘇里氏說話難聽,卻也是一股火過去就算了,并沒有放在心上。
兩邊一塊忙活,外面瑤琴領著人整理著馬車,里面百合也將她和木蘇里氏的家當都倒騰了出來,木蘇里氏這些年一直病著,就算是百合掙了些銀錢,也并沒有存下幾個,里里外外的收拾一番,也不過就湊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包袱,在其他的就是炕上鋪著的那兩套破破爛爛的鋪蓋了。
爾芙看著百合還要將那兩套鋪蓋帶走,她終于說話了,“這些東西就算了,府里頭都有現成的,不會凍著你和你額娘兩個的”說完,她就拉著已經換過衣裳的百合,護著已經被趙德柱背在肩上的木蘇里氏,出了這個讓爾芙仿佛看到新世界的院子,坐上了回府的馬車。
在路過莊子口的時候,百合還特地跳下馬車,將那套從姐妹淘那里借來的衣裳,疊得齊齊整整地還了回去。
“你年紀也不小了,怎么也不給自己置辦兩套衣裳呢
就算是你們的日子不好過,這逢年過節的也該裁剪身新衣裳呀”爾芙看著一身補丁摞補丁打扮的百合,略顯無奈的嘆氣道。
小時候就曾聽家里的長輩說起過,舊社會生活苦,一件衣裳,那都是大的穿完,小的穿,新三年、舊三年的糊弄過去的,最后還要將舊衣裳沒有破損的位置剪下來,留著做補丁,卻從未親眼看過,也沒什么體會,這會兒她算是見識到真正的舊衣裳了。
被問到頭上的百合,笑著扯了扯身上的對襟褂子,不以為然地撓了撓頭,低聲說道“額娘身子不好,我一年到頭做針線活兒,也剩不下幾個子,要是有的,也都買了吃食給額娘補身子了,左右有衣裳穿,舊點就舊點唄,洗洗干凈,穿著也舒坦,不怕刮了蹭了的心疼,這莊子上,大家伙兒都是這么過來的。”
“是我沒見識了。”爾芙嘆了口氣,郭絡羅氏是真狠。
要知道在這個普遍結婚年齡偏低的年代,便是滿人家的姑娘成親晚些,十六七歲的大姑娘,那也都是經過了選秀,各自定下了親事的,可是百合卻到現在都連個親事都沒有,又一直被郭絡羅氏養在莊子上,那以后會是個什么下場,無非就是被郭絡羅氏送出去做小妾,任由人磋磨死了算吧,這也難怪百合會想著要帶著額娘離開了,這是個聰明人,知道她的身份尷尬,不愿意讓郭絡羅氏拿捏。
爾芙一行人,一路無話的回到了盛京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