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去準備車馬,送百合格格回府吧”想明白了這些,爾芙滿含深意的看了眼百合,長舒了一口氣,扭頭對著神情呆滯的瑤琴吩咐道,“另外,你再讓張保給四爺送個信去,說我想要回府給額娘上柱香去。”
這就是嫁入皇室女子的悲哀,不但不能為父母親人守孝,甚至連哭泣都是罪過,像爾芙嫁入四爺府的還好些,起碼還能過府去看郭絡羅氏最后一面,最悲慘的莫過于宮中的和妃娘娘,怕是連想要親手替郭絡羅氏上柱香都做不到吧。
這般想著,爾芙連連嘆息著,起身進了內室,洗去了臉上的胭脂水粉,又換上了一件銀白色鑲珍珠白暗紋花邊的素色旗裝,這才坐在妝臺前,命丫兒替她取下了發間的簪環首飾,又在鬢邊簪了一朵珍珠白色的梅花,借著素白色的顏色,代替了那身本該穿戴的孝服,也算是她略表哀思吧。
待爾芙重新回到外間坐定,百合和劉嬤嬤等人都已經隨著瑤琴離開,白嬌看著面露悲色的爾芙,深吸了口氣,將手邊的茶碗往爾芙的身前推了推,嘆了口氣,輕聲道“她果然夠心狠手辣”
“是我錯了”爾芙微微搖了搖頭,扯著身上穿著的這件銀白色旗裝,滿是悲色的苦笑道,“她生活在那種環境下多年,吃了那么多的苦頭,連瓜爾佳氏的遠房旁支都能肆意欺辱她,好好的一個官家小姐,卻連吃穿都成問題,若是我是她,也不會全無怨恨的,何況木蘇里氏對我額娘本就是怨恨深深,我額娘在她回府以后,對她也是頗多刁難,也難怪她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我只是后悔自己的選擇,若是當時聽了你的勸說,并沒有將她帶回京中,興許就不會出現現在的事情吧”說著,爾芙就起身走到了窗邊的長幾前,抬手拂過晶瑩剔透的藍田玉雕海棠盆景上的展翅蝴蝶,幽幽嘆了口氣。
白嬌抬手拍了拍爾芙的肩膀,將爾芙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個兒的身上,這才伸著如蔥白似的細嫩手指,劃過長幾上擺著的那盆花匠悉心培植的并蒂海棠花,突然狠狠將那朵開得更艷的海棠花抓在手心里,死命揉搓、大力碾碎瞧著指縫里留下的花枝和花瓣殘渣,冷笑著說道“其實這不怪你。
你心性單純、善良,自是不愿意看著百合在莊子上受苦,何況你見到木蘇里氏的時候,她又是早已經病入膏肓,沒了昔日對額娘威脅滿滿的樣子,你對她們母女就少了那份戒備心
這事,要怪誰,也只能怪郭絡羅氏自己。
俗話說得好,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若是我是你額娘郭絡羅氏,既然我都已經將木蘇里氏弄得落魄到如此田地,便直接一碗藥送走她就是了,何必留著這么一個對自己滿是怨恨的人繼續活著,許是這樣會讓自己聽著她的慘狀,有那么一瞬間的爽快,可是禍害就是禍害,誰又難保她不會有翻身的日子,比如現在回到京中的百合。”
“其實都怪男人。
若是男人不是非要三妻四妾,便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我多羨慕那些能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幸福女人”爾芙扯著帕子,將白嬌被花枝染得變了色的手心擦干凈,推著白嬌坐回到了羅漢床上,嘆氣說道。
人都是有嫉妒心的,不論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