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奎在找地契的時候,壓根就沒想到偷偷摸摸,所以將家里頭的箱柜都翻了個底朝天,就連王氏新給張寶兒做的小褂子,他都踩了好幾個大腳印子。
瞧見這樣一幕,王氏哪里會想不到張大奎的打算呢
她以為就算是張大奎這個人再混蛋,總要顧忌著家里頭的孩子,何況她自認姿色不錯,這些年也將張大奎攏得從不出去和別的女人胡扯,卻沒想到張大奎這次會做出這么絕情絕義的事情來,不過就算是到了這會兒,她心里仍然保持著一絲僥幸,想著張大奎就是以為拿著東西跑了就能讓自己服軟,估計過個幾天就能回來了。
就這樣,王氏漸漸恢復了平靜,三兩把就擦干了臉上的淚痕,扭頭對著目瞪口呆的林滿囤,說了幾句場面話,客氣地將林滿囤送出了門,將身上僅剩的幾個大子給了林滿囤做這趟出來的診金,又請了林滿囤為家里頭發生的事情保密就重新回到了家里頭,將張大奎丟得遍地都是的東西,一一收拾到了箱籠里,又清點了家里頭剩下的東西,不自覺地長嘆了口氣。
張大奎做得很絕,家里頭的銀子都拿走了,地契也拿走了,就連她一直放在枕頭底下的那對她娘留給她的銀鐲子都沒放過,如今的家里頭可以說是四壁光光,連耗子跑進來溜兩圈都得含著眼淚出去。
“這個混蛋,等他回來,老娘一定要整死他”坐在房中愣了小半天的王氏,瞧著外面漸漸西斜的太陽,聽著左右鄰居家響起的鍋碗瓢盆的動靜,似是發泄般罵了一句,也起身玩后面的廚房走去,她是氣得吃不下了,家里頭的兩個孩子還要吃呢
轉眼小半個月,王氏如常的白天就去地里干活,晚上就就著油燈做些針線,第二天就交給莊上去城里頭趕集的鄰里幫忙賣了,換些個油鹽醬醋的小玩意兒,日子雖然算不上好過,卻也并不是太難熬,就在她以為最慘不過就是這樣子的時候,只要等張大奎回來,一切都會和以往一樣的時候,她突然發現莊上的莊頭林大海,居然領著人在量她家的地。
雖說張大奎祖傳的地產離莊子不遠,但是中間還隔著其他人家的地,平日里,莊上的佃戶根本就不會往這邊來,林大海就更不會領著人來這邊干活了,更甭說他們手里頭還拿著量地的家伙式,王氏強壓下心底的不祥預感,腳步蹣跚的走到地頭上,嘴角掛著一抹苦笑的招呼著正在地里忙活著的林大海,朗聲問道“林家大哥,你這是干什么呢”
“老張大嫂子,你這是下地干活去吧”林大海停下手里頭的活計,抬頭看著手里拎著鋤頭等農具的王氏,笑著打了個招呼,扭頭看了眼量地的幾個人,邊往低頭走,邊回答道,“這不是牙行那邊說有人要賣豐臺的幾畝好地,正好就在咱們莊子跟前兒,咱們東家就吩咐我過來瞧瞧。”
“哦”王氏只覺眼前一黑,腳下打了個踉蹌就摔倒了。
“這事怎么話說的呢”林大海見狀,忙招呼了另外幫忙的小伙計上前搭了把手就將王氏扶到了地頭旁邊的一棵老柳樹下,一邊用帶來的清水打濕了帕子給王氏擦臉,一邊滿腦袋霧水的自語著。
清涼的帕子搭在王氏的腦門上,一時氣血上涌昏厥的王氏,嚶嚶醒來,還不等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就無聲地哭了起來,她這些年省吃儉用的幫著張大奎打理家里頭的田地,為他張家生兒育女,賠了整套嫁妝,如今這把年紀,卻落得這樣子的下場,也難怪她會堅強不起來,當著林大海的面就哭了出來。
她這一哭不打緊,可將林大海驚著了。
這不是碰瓷吧,林大海這般想著,退后了兩步,同時將旁邊蹲著的小伙計拉到了跟前兒,免得一會兒被王氏賴上了,“老張大嫂子,你這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想不開的事,你和大兄弟說說,要不然就去家里頭,和你弟妹聊聊,這哭也解決不了問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