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長處就是謹慎,缺點就是膽小。
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一直都是誰當家主事,桂嬤嬤就聽誰吩咐,所以她顯然比杜嬤嬤更加鎮定許多,因為她覺得就算爾芙不喜歡她,也不會動她,因為在這些管事嬤嬤里頭,不管是大管事,還是小管事,沒有比她更聽話的人,也正是因為心里有所依仗,她才不愿意去冒險,但是現在杜嬤嬤給出的建議,又太誘人,所以她顯然是有些搖擺不定了。
秦嬤嬤也是一樣猶豫,因為不一樣的做事風格,依規矩辦事,底下人就不會如現在這般敬畏她,這顯然會讓她這個管事嬤嬤的位置,坐得不如現在安穩,不過她這個年紀,早已經過了努力往上爬的奮斗階段,一心就是如何能安安穩穩都混到離府榮養的日子,但是她到底比桂嬤嬤更果斷,誰讓她年紀大了,按照杜嬤嬤的分析,年的工夫就足夠她熬到出府榮養的日子了,所以以后不管爾芙能不能坐穩嫡福晉的位子,起碼不會影響到她的未來,所以她選擇和杜嬤嬤統一戰線,安分守己的當差,一切照足規矩辦事。
不過她卻不會為桂嬤嬤做決定,畢竟這是牽扯到一個人后半生是否過上好日子的重大決斷,她可不希望她的判斷害了桂嬤嬤,致使桂嬤嬤恨她入骨,而且她甚至都不會將自個兒的決定告訴給桂嬤嬤知道,天知道桂嬤嬤最后會如何選擇,她可不會如杜嬤嬤那么豁出去,這就是所謂的江湖越老,膽子越小,秦嬤嬤堅信,只有最謹慎小心的人才能好好活著。
“信不信的,一時不好判斷,不過謹慎些,總是沒錯。”所以秦嬤嬤在沉默片刻后,開始和桂嬤嬤打太極,她抬手抿了抿耳后的發髻,似是有些不好決斷似的猶豫道。
桂嬤嬤心里也不是沒有任何想法,她好似無奈,實則松了口氣地點了點頭,然后又陪著秦嬤嬤說了會兒閑話,這才起身回到了自個兒的房間里頭。
看似風平浪靜的跨院,實則是波譎云詭,這點可以從秦嬤嬤、桂嬤嬤、杜嬤嬤每個人都沒有如往常似的留親近的小宮女在房間里說話,看得出來她們的心情并不平靜,哪怕是看似有了決定的杜嬤嬤,亦是如此。
而另一頭正院那邊,爾芙正坐在堂屋里聽書。
隨著四爺被禁足在宗人府,攬月樓這邊每日都會過來看戲的命婦都徹底消失不見了,她自己也不愛看咿咿呀呀的戲曲,所以選擇了更加自在的休閑方式,叫個喜歡的說書女先生過來,聽上一段神鬼妖狐的野趣雜談,好好給自個兒放個假。
日子是一天一天的過,四爺還沒有被宗人府放出來,京城里的天就已經越來越熱,府中女眷和宮婢都早早換上了單薄的春衫,爾芙也安排人給宗人府里的四爺送了新衣過去。
當然,在要給四爺送衣裳之前,她還咨詢了毓秀姑姑的意見。
一步錯,滿盤皆落索,隨著朝上的風向變來變去,漸漸往老八自導自演這種判斷上走,爾芙的心里是越來越緊張。
因為她知道這件事不是老八一個被圈禁起來的庶人能策劃起來的,在外面肯定有其他皇子配合,這個配合老八演戲的皇子,可能是老九、老十,也可能是存在感不足的五皇子胤祺,甚至是三人合謀,這也是有可能的,所以她怎么可能不緊張,因為沒有人會眼看著這場謀劃落空,即便是沒有參與到里面的皇子,也會想要趁機消滅四爺這個最強而有力的競爭對手。
四爺孤身一人,便是手下有能臣干吏配合,也難免會有力所不逮的時候,要是最后被老八一個已經死了的庶人坑里面,那四爺就真是太冤枉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爾芙的一舉一動都要更加小心,不給任何人往四爺身上潑臟水的機會,連往宗人府送上幾件應季的新衣,她都交給身邊最信任的詩蘭和詩情親自去辦,不過即便如此,朝上的風向,還是有些飄忽不定,一直到康熙老爺子開始計劃要帶著后宮諸妃去暢春園避暑,關于老八的死亡真相,還沒有個定數,直到范堯這個不起眼的候補御史的死,好像這個局面才徹底明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