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婢妾剛才失態了。”烏拉那拉媚兒咬著唇,微帶哭腔的屈膝道。
“為何要舍棄梁太醫交代你的辦法,轉而用更加激烈的方式替小格格降低體溫,你難道不知道烈酒會損傷小格格的身體,還是你覺得你家鄉的土方子比起這些在太醫院里供職的太醫更靈呢”已經收斂起臉上神情,擺出撲克臉的四爺坐在貼墻放著的官帽椅上,微微垂眸,若有似無的撥動著手腕上戴著的那串不離身多年的黃玉手持念珠,沉聲問道。
“婢妾不信任梁太醫,婢妾覺得梁太醫是個糊弄事的庸醫。”烏拉那拉媚兒沒敢起身答話,一直保持著屈膝彎腰垂首的高困難動作,輕聲答道,臉上是滿到要溢出來的委屈,抿唇答道。
“哦,那為何不讓人去前院請其他醫士呢”四爺聽著,笑著問道,雖然心里氣得要死,他已經可以想象到烏拉那拉媚兒的下一句話是什么內容了,八成是要說她覺得府里這些醫士、太醫都被府里權柄在握的福晉、側福晉收買,所以她才會寧愿用家鄉流傳頗廣的土方子給小格格降溫,也不愿意再求爾芙給小格格安排其他醫士來看診。
事實亦是如此。
只見烏拉那拉媚兒微微垂首,半隱半現的臉上,帶著些許憂慮和畏懼,緊咬著唇,吞吞吐吐的說出了那些四爺猜測出來的答案,隨即還若有似無的往爾芙所在的方向丟了個小眼神兒,分明是在暗示是爾芙這位嫡福晉故意要害她的小格格,因為在小格格還沒有出生前,府里最得寵的格格就是誰都知道是爾芙親生的那位小七格格,而現在因為小格格的出生,四爺將更多注意力都放在了小格格身上,沒準就是爾芙不甘心小七格格就此失寵,所以趁機暗下毒手呢
不過她這些說詞,那就純粹是在往爾芙身上潑污水了。
四爺聽完,冷冷笑著,卻也沒有多言,只是讓春喜和詩蘭一塊將還要說話的烏拉那拉媚兒拉到了前面的上房關起來,便將還在外面候著的梁太醫叫了進來,先是讓梁太醫替小格格檢查脈象,待到梁太醫過來答話,他這才開始冷著臉問話。
“微臣實不知做過什么讓烏拉那拉格格誤會的事兒。”梁太醫滿臉苦澀的叫屈道。
“那你為何不讓身邊藥童去給福晉、或者給本王報個信兒呢”四爺繼續問道。
“飄雪苑為內院所在,微臣身邊跟隨的藥童雖然還未蓄須,卻到底是成年男子,怎么好隨意走動,更何況這飄雪苑的院門,早早就落鎖了,微臣人微言輕,怎么說動讓守門仆婦為微臣一小小太醫開門放行,而且微臣也沒有想到烏拉那拉格格會忌憚微臣到如此境地,竟然連問都沒有問過微臣一聲,便直接命人用烈酒替小格格擦拭身體降溫,不然微臣就算拼得這條性命不要,也不許這種草菅人命的行徑在微臣的眼前發生。”梁太醫鎮定答道,這是他發現烏拉那拉媚兒用烈酒替小格格擦拭身體以后,又不肯盡快替小格格洗去身上殘存烈酒,讓他這位太醫上前看診時,便想出來的辯解之詞,其中條理清晰,且毫無破綻,他不信如此,四爺還會遷怒到他這個在廊下被罰跪近兩個時辰的倒霉太醫。
“梁太醫所言,可有不實之處”四爺強忍怒氣,扭頭對著小格格的其中一位奶嬤嬤趙氏問道,這個趙氏就是從傍晚就一直在烏拉那拉媚兒房里伺候小格格的證人。
奶嬤嬤趙氏聞言,渾身一顫,噗通的一聲就跪倒在了原地。
瞧見奶嬤嬤趙氏這般驚慌無措的反應,四爺哪里還不明白梁太醫的所言所訴,皆是事實,他有些無語地扶額,卻也沒有忘記讓梁太醫起身,示意他繼續去照顧小格格,而四爺自個兒,則冷著一張臉,沉聲質問著奶嬤嬤趙氏為何不阻止烏拉那拉媚兒近乎胡鬧的做法。
奶嬤嬤趙氏亦是滿臉無辜和無奈,烏拉那拉媚兒那勁勁兒的勁兒上來,誰能勸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