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過了大半個時辰,東廳里的女眷們散席了。
伊爾根覺羅氏不放心地來到涼亭這邊,瞧著滿亭子的小紅臉,滿眼寵溺地伸手點了點爾芙的腦門,低聲嘟噥道“你這丫頭膽子太大了,怎么敢讓這些小姑娘們喝酒喝成這副樣子,我看要是惹出麻煩怎么辦,還不抓緊領著你的這些小姐妹們回去洗漱梳洗下,真是越大越不讓額娘省心。”
“這凌柱家的是真疼孩子,瞧瞧說這兩句不輕不重的話。”白氏看著涼亭里滿眼醉態的自家孩子,心下不快,卻又不好說什么數落的話,只好拿著伊爾根覺羅氏撒氣,不冷不淡的說上幾句酸話。
“嗐,我說你就是太小性子了些
這二格格眼瞧著就要出嫁,伊爾根覺羅氏疼還疼不過來呢,哪里還舍得教訓,難道你家格格臨出門子前,你還能揪著耳朵教訓一通。
行了,我瞧著二格格是個穩重的,咱們還是上樓聽戲吧。”舒穆祿氏出嫁前就是伊爾根覺羅氏的閨中好友,兩人雖說這幾年走動得少了些,關系卻是不錯,她不愛聽白氏背地里落伊爾根覺羅氏的臉面,輕聲解釋了句,笑著扶起宗老福晉就往二樓走去。
其他人也都明白做額娘的心疼要出門格格的心情,見伊爾根覺羅氏已經讓爾芙領著未嫁格格們下去洗漱,安排得很是妥當,紛紛笑著搖了搖頭,都跟著舒穆祿氏往樓上走去,留下白氏有些尷尬地站在桌邊沒人搭理。
白氏心下不快的擰眉,狠狠咬了咬牙。
她知道這些個女眷都瞧不上她這個小門小戶出來的繼福晉,她也明白她是后進門的繼室,進府這些年,也沒有生下兒子,不過她心里頭卻是有野心的,她親生的小格格蕙兒,模樣眉眼都很精致,這些年跟著請來的女先生苦練琴棋書畫,比起爾芙這個雙九年華才出門子的大齡剩女不知道強了多少倍,連爾芙這樣子的女子都能入主四爾芙,她就不信自家小格格這模樣出眾的小姑娘不成,她望著漸行漸遠的爾芙和蕙兒等人,冷哼一聲,早晚她也會成為這些個喜歡捧高踩低的勢利眼追捧的貴人。
“你怎么還在這呢,可是身子骨不舒坦,不如我陪你后面去散散酒氣”伊爾根覺羅氏安排完爾芙那邊,轉身回到東廳里,瞧著立在桌邊愣神的白氏,有些不明所以地愣了愣神,隨即她注意到小丫鬟丟給她的眼神,笑著來到白氏身邊,柔聲說道。
“那就麻煩伊爾根覺羅福晉了。”白氏也不客氣,點頭答道。
伊爾根覺羅氏見狀,暗道白氏真是太不知道分寸,到底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姑娘家,連這點涵養隱忍都沒有,不過她就喜歡和這路人打交道,高興不高興的都掛在臉上,不需要費心去猜她們的心思,比起和那些個心思深沉的人在一塊打交道,這活計太輕松了。
她嘴角噙笑地扶住白氏的胳膊,邁步就往涼亭方向走去。
暖暖的風,吹來淡淡的花香,伊爾根覺羅氏抬手招呼丫鬟奉上熱茶和點心,笑著邀請白氏一塊坐在桌邊,柔聲說道“這樓上的戲才開鑼,咱們喝口茶緩緩再上去,再說這戲臺是我們家老爺子特地請了工部設計過的,坐在涼亭里,也能聽見那邊的戲,更是別有一番滋味呢”
“老大人倒是懂得享受。”白氏不冷不熱地回應著。
“嗐,享受是享受了,可是我這心里頭也是委屈,要不是老爺子領著我們老爺整日就研究這些個享樂的事,我們老爺也不會這些年都窩在四品典儀的位置上,反倒是你家大阿哥,真有出息,才一入仕就在萬歲爺跟前露臉,我聽說他年前還特地上奏疏為你請封,雖說不過才是六品安人,不過也是大喜事呢”伊爾根覺羅氏是個很會聊天的人,雖然她知道白氏家里頭的幾個阿哥都是旁人所出,卻也知道這位大阿哥待白氏極孝順,經常被白氏掛在嘴邊上,所以她就借著這個由頭說了起來。
“瞧你說的,你家老爺再不爭氣,也總歸是四品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