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
江家宅院寂靜無聲。
飯桌前,張柯看到江蘭在發呆,陰陽怪氣地斥責起元興瀚“蘭蘭,不是我說,那個姓元的,真不是什么好東西,居然請道士來給江伯伯治病還把阿姨氣成這樣。哼”
老太太放下碗筷,也吊著臉,她活了這么大,從沒被一個晚輩那樣指責過,太狂妄了
“蘭蘭,當初如果不是你求你爸爸提攜一下元興瀚,他能有現在的成就嗎他這種人,整天就想著藝術藝術,哼活了30多歲了,前陣子才賺到些錢。還想娶你我看請道士上門這種蠢事,只有他能想得出來。”
既然撕破了臉,老太太也不再掩飾心里的刻薄,江蘭至今沒有嫁人,要說和元興瀚沒關系,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江蘭低著頭,一言不發。
今天下午,她確實很生氣,生氣源于心痛。她相信元興瀚是好心的,但是做法太幼稚了。
江蘭不知道元興瀚腦子里是怎么想的,會請一個道士,來給爸爸治病,這傳出去,估計要笑掉大牙了吧
但是,江蘭冷靜下來之后,不知為什么,腦中會蹦出秦昆的眼睛。
那雙眼睛流露出的自信,甚至高傲的神態,仿佛他說的都是對的一樣。
仿佛他的話就是真理
他哪里來的自信
江蘭狐疑,只覺得有些荒謬。自己應該趕緊忘掉這種不愉快的事才行。
“媽我吃飽了,我給爸送飯去吧”
“好。”老太太30多歲才生的江蘭,一直當掌上明珠的捧著,她為老頭子盛好飯,這才把食籃給她。
“地上有雪,后院路滑,小心別摔到,你爸在書房睡著,記得提醒他吃藥。”
江蘭提著食籃,走過后院,來到父親的房前。
作為女人,江蘭比較敏感,后院的布置,江蘭其實也不太喜歡,總覺得陰陰的,這片區域遠離鬧市,住的都是上了年紀的人,晚上安靜異常。
江蘭一直覺得,以前住在小區里就挺不錯的,這里,有點荒涼了。
推開房門,黑暗中,江蘭看到椅子上似乎有個影子。
“爸”
江蘭叫了一聲,那個影子突然往自己這邊一轉,江蘭發現,那是一雙血紅的眼睛。
“啊”
食籃摔在地上。屋里,一個老者打開了燈,看向門外“蘭蘭”
江蘭流著冷汗,有些驚魂未定。
剛剛是怎么了她看到了什么
老者疲憊地坐了起來,揉了揉腰,江蘭回過神來,將老者扶好。
“蘭蘭,怎么了”江伯修摸了摸愛女的臉蛋。
江蘭道“沒、沒什么,絆了一下。”
“呵呵,這幾天越來越嗜睡了。興瀚呢”江伯修看到飯菜被端出,穿好衣服,問道。
“他、他走了。”江蘭沒有提起下午的事。
江伯修點了點頭“你也老大不小了,該考慮考慮自己的事了。興瀚這一次在先鋒藝術展上,大出風頭,那幾張畫作,把沿海派、揚州派幾個老東西的徒弟狠狠的教育一番,給我們臨江長臉啊。”
江伯修提起元興瀚,有些自豪,自己畢竟也算他半個師父。
江伯修滔滔不絕地講著先鋒畫作、批判精神,講著元興瀚的作品,顯然對元興瀚是極其喜愛的。
江蘭聽了一會,突然問道“爸,你這幾天的身體怎么樣覺得哪里不適嗎”
江蘭小心翼翼望著江伯修。顯然,眼睛里帶著點期盼,想要求證什么。
江伯修吃好了飯,錘著自己的腿道“老做噩夢,流虛汗,一到白天就疲乏犯困,四肢酸軟,胃口也不好了。這幾天視力好像也下降了”
江蘭聽完,心中劇震和那個秦昆說的一模一樣
難道爸爸不是得病,而是中邪
江蘭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爸,那、那你會不會夢見嗯,夢見一個女人”
江伯修一聽,皺起眉頭“誰給你說的”
江蘭道“沒、沒誰”
江伯修呵呵一笑,摸了摸江蘭的頭“你媽媽給你說的吧這老太婆,就說今天怎么不給我端飯,看來我又說夢話了。不錯,這幾天老夢見一個女人,看她坐在梳妝臺前梳頭,她很漂亮,嗯,和你媽媽年輕時候一樣漂亮,穿著一身紅色嫁衣”
江蘭的心臟已經從嗓子眼跳出來了,書房隔壁,是古董間,后院最西邊的一間房。江蘭記得前陣子江伯修收過來的梳妝臺,就放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