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門口有些濕滑，王豐霞扶著張為康的肩膀小心翼翼地走下臺階，剎那間一股濃郁的香氣混著清冽的空氣撲入張為康的口鼻。
張為康呼吸著空氣中逐漸彌散的香氣，看著王豐霞深一腳淺一腳扭動的身體消失在院門處，這才轉身回到了辦公室。
確定了今天就自己一個人，張為康大為放松，拿出煙點上，美美的吸了一口。
剛到新的單位，張為康很是小心謹慎。學校連他算在內，一共16個人。除了臨時工王豐霞比他小兩歲，其他人都比他大，最小的也比他大5歲，都結婚有小孩了。所以張為康見了誰都恭敬的喊“++老師”，包括王豐霞也不例外，先進門為大嘛！更別說抽煙了，雖然有好幾個同時抽煙都挺兇的，自己還是得忍住，給領導同志們一個好印象。
閑著無事，張為康給胖子和劉長山打了個電話，告訴了他們自己的情況，并約好了下個周末聚一聚，不過得他們請。想想以后又可以在一起吃喝玩樂了，三個人都很興奮。
學校的對面，穿過馬路就是市場。因為剛來，沒有開伙，張為康一般都從這里買點飯湊活著一日三餐。這個市場是清河區西部一個最大的小商品批發市場，是附近的一個農村村委發展起來的，叫王村市場，它主要面向西部的廣大農民，也是平遠市有名的小商品市場，平時人特別多。現在，由于天氣的原因，市場上比較冷清，低矮簡易的商鋪房頂被皚皚白雪所覆蓋，而地上由于過往行人的踩踏，已是泥濘不堪，早失去了雪的原白，房頂屋下形成了強烈的對比，這種反差讓喜歡雪的張為康覺得有些心痛，他趕緊在市場的入口附近買了幾個煎包，匆匆趕回了辦公室。
值班期間來咨詢報名的人不多，除了天氣也是因為今年的招生剛開始的緣故。清河區職業學校的辦學很有特色，它的主業是干部培訓和職業培訓，由于這一塊不是常年進行，就形成了學校師資的閑置，在前任校長的努力下，1994年申請了一個五年一貫制的辦學體制。中專三年，畢業隨本人意愿或者就業，或者轉入大專部繼續學習。中專部是全日制三年，實際在校學習兩年，最后一年實習；大專部主要面向社會招生，采取的是函授教育，國家承認學歷。這幾年的招生形勢挺好，特別是大專班，政府機關的好多人想來拿學歷，每年的招生人數都在500人左右，對這個小單位來說，是一筆很大的額外收入。聽說學校的福利待遇相當好，每月的現金福利比政府財政發的工資都多，除此以外過年過節還有節日費，每年還有兩次旅游機會。在當時來說，確實很好的單位。這些倒是次要的，現在對張為康來說，最迫切的是等到人生的第一個月的工資。
初冬的天已經黑的比較快了，剛到過六點鐘，看門的李大爺已經把院門鎖好了。張為康知道，整個院子里就剩下他還有李大爺夫婦三個人了。在辦公室待了一會兒，不到八點，張為康就準備回宿舍睡覺了。這幾年，張為康養成了一個習慣，睡覺前一定要看會兒書。這幾天，他正在看得一本書是余秋雨剛出的散文集。
宿舍是一間低矮的平房，空調暖風啥都沒有。張為康看了幾個章節，凍得實在難熬，就鉆了被窩，對付寒冷這個辦法最好！
張為康睡覺很踏實，早上又喜歡賴床不起。胖子就曾經笑話他真是一個豬，也難怪，大學四年他的表現真得很像豬，上午四節課一般能睡上三節半，整天睡眼惺忪。以至于，在畢業的留言冊上，一個女生，一個張為康對之有強烈非分之想的美女在畢業留言冊上這樣評價他：“在我的記憶中，你總是睡眼惺忪，精神不振。使我一度懷疑你文學創造的靈感在這種情況下最為充分……”張為康也對自己的嗜睡有點深惡痛絕，高中三年要不是上課經常打盹，耽誤了不少課，特別是理科，也許自己也就不會在一個小城市讀了四年的農業大學了。
但今天他卻早早地起床了，一是因為大家都要回來上班了，再者他喜歡掃雪。一個人拿著把大掃帚，低頭猛掃一陣，然后站直身子，往身后看著一條還散著雪粒的黑白分明的小徑在不斷延伸，再看看面前的一片雪白，身體微微發熱，哈口氣繼續前進。如果再加上大家在旁邊嘻嘻哈哈開著玩笑，那感覺特別愜意。
院子不大，除了樓前的空地再加上角角落落也就兩個籃球場大小。他跟傳達李大爺夫婦不長時間就把院里的積雪掃了個干干凈凈，渾身上下也熱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