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以后,新來的同志們分了科室。車川勝在一樓教務處,孫曉梅在一樓招生辦,滕世文和丁學成在新成立科研處,兩人分別為正副處長,是加括號的處長,因為沒有科研處的編制,組織上沒任命。李真為在教研室,楊文麗中專部,孫明明在辦公室,潘筱晨在財務室頂替了王豐霞的出納工作。
這樣的安排讓洪皓等人有點憤然,“這樣我們所有人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就全部被人家掌握了!”張為康心想,有那么嚴重嗎,能監視我們什么啊!最讓洪皓感到不平的就是王豐霞,本來王豐霞是出納兼著學校的打字員,潘筱晨把出納接了過來,王豐霞現在徹頭徹尾變成了單位里的藍領工人,一個打字員。
王豐霞看著發育成熟人高馬大的,其實還是小孩子脾氣。讓洪浩一說,也覺得自己可憐,忍不住就掉了眼淚。
李珊穎罵了洪皓幾句,說你跟這孩子亂說啥!轉過頭又安慰王豐霞,說工資又不少,有啥想不開的。
有挖掘機的人還在乎那250?張為康笑著安慰。
你才250呢!王豐霞破涕為笑。
當然,這些話總歸得回避一下潘筱晨,老同志和新同志還是有些分別。
三個中專班的班主任分別由車川勝、孫曉梅、陳學軍擔任,張為康則擔任了98級大專班的班主任。洪皓事后說你的選擇太明智了,他分析起來跟劉成為的觀點完全一致。
張為康不由得大為感激劉成為。
新學期,他也不再擔任中專班的打字課,由孫曉梅和楊平擔任,會計課由潘筱晨和洪皓擔任。
剛剛走上工作崗位的年輕人心里充滿了熱情和憧憬,張為康從他們身上看到了去年自己的影子。但是這些同志跟他還是有點區別,后來第一次發工資,他們才發現自己和其他人有所差別,而且這個差別讓人感到特別的沮喪,好像被人從頭上澆了一瓢涼水。原來他們的工資是從學校財務室領到的,而不是像張為康他們一樣是到銀行定期打卡,后來問清楚了,原來自己是沒有編制,只能依靠單位自收自支,而不是像老同志一樣,區財政全額撥款。
大家頓時有點惶惶然,車川勝直接就去找了陳校長,反饋回來的意思是,要全部解決編制有一定困難,但是早晚都會解決,只是時間的問題,希望大家安心工作。確實,聽說四個研究生馬上就能解決編制,剩下的就是本科生了,大家看到了希望。
潘筱晨因為在財務室,是最先知道自己沒有編制的。她一直就不懂什么是編制,在她的印象中只要參加工作了,大家不都一樣嗎?
李珊穎同情的看著她,告訴她:“沒有編制,只能和學校簽合同,由學校發工資,干得不好隨時就得走人,而且要是換了領導,學校很可能就會和你們解除合同。”
“就跟我差不多!”王豐霞嘆了口氣。
“不過,陳校長在這兒,早晚給你們解決編制。”李珊穎安慰潘筱晨,“不光是編制,就是有編制的同志身份也不一樣,有公務員,有國家干部,聘任制事業干部,還有工人。身份很多啊!”
潘筱晨這才知道,原來進了事業單位也不意味著就是鐵飯碗,旱澇保收啊!她接著想到了張為康,就問:“張為康有沒有編制?他是什么身份?”
李珊穎說:“有,他是去年李校長在的時候,帶著編制來的,據說是市委組織部的關系。而且人家還是國家干部,你看我才是聘任干部!”
潘筱晨心里就有點悲哀,像張為康這樣農業院校畢業三流本科生,只要有關系就能解決編制,而像她這樣重點師范大學畢業的學生就沒有正式編制,也不由得對張為康有些鄙視。在她印象中,像這類靠關系進來的應該都沒有什么真才實學,頂多就像張為康這樣有點小聰明。可后來,通過一段時間的教學以后,她才發現張為康的教學水平在年輕人當中是最高的,是對學生最有責任心的,甚至和老同志比起來也一點不差。幾乎每個學生都和張為康很好,張為康的課堂紀律是最好的。而且學校里的老師對這家伙的評價還普遍很好,從自己辦公室的李珊穎王豐霞,到那些中層領導,言談舉止中對張為康都特別親切。
最讓潘筱晨羨慕的是,他在學生中間威信也挺高。能讓這些調皮搗蛋的中專生安分守己的聽一堂課,潘筱晨知道這是多么難,她有幾次被學生氣得都快哭了,而楊文麗和孫曉梅現在最頭疼的就是去上課,她們說,給這些中專生上課簡直就是受罪。
洪皓最近是越來越松散了,每天8點半上課,他都得9點多才來,來了到課堂上講一會兒就讓學生做作業,然后就在張為康的辦公室里聊天玩游戲。更多的是對學校的管理發牢騷,對陳青說三道四,說一些陳青原先在辦事處的一些糗事。客觀來講,洪皓的看法不是沒有道理,這也是其他老同志的看法,但是從洪皓嘴里說出來就特別的偏激,甚至有較大的煽動性,張為康雖然有警覺,但是還是或多或少的受了影響。洪皓包括其他同志的看法基本上集中在幾個方面,一是陳青明顯的對自己招來的新同志關愛有加,對老同志不待見,再有陳青校長逢人就說自己招來了人才云云,那就是說原先的同志根本就不是什么人才,根本沒法和新來的大學生比了;再一個是學校中專生大專生學費收入大部分都用來支付新同志的工資,這勢必會減少大家的福利待遇;其實說到底,還是陳青的這些動作侵害了大家的利益,大家肯定會有意見。到了后來,洪皓和呂華文私下直接就稱呼陳青“這娘們”怎么樣怎么樣了。
一開始張為康還有點避諱,偶爾說到激動處也跟著叫起了“娘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