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在加工坊里,只能選擇的功能是“織布”這個唯一的按鈕。加工出來的也就是最普通的布料。四妮兒摸了摸織好的布料,心里有些可惜。不過她很快就從農場里鉆了出來。因為鐘老太已經在門口喊人了。今天是劉福家請客。大隊長還特地找了輛驢車過來,驢子前面掛著一塊紅綢。顯得格外喜氣洋洋。鐘家這邊除了遠在奶牛場的鐘母趕不到,其余人都早早收拾好了。鐘老太也拿了一張紅紙包了一個兩毛的“份子錢”。一家人都穿著整整齊齊往大路口走。臨走到路邊,鐘老太也不忘記叮囑四妮兒,例如待會大菜上了,千萬不要干楞,不然一會兒就被搶完了。或者是肉只準夾一片千萬沒有多的了。不厭其煩的重復“看到人記得打招呼,不要光顧吃”諸如此類。在這個時節請客,又是結婚這樣的事情,招待客人的酒席必然有一道豬肉燉粉條的硬菜。不過這時候的人一年到頭都不沾油腥。所以菜上齊,幾筷子功夫就夾完了。如果慢了。說不定就沒得吃。但是多夾幾塊也不行的,會被人說沒家教。是要遭人恥笑的。他們沿著大路慢慢的往前走,這片山脈從遠處看,就能看到漸漸綠起來的茶園。幾乎像是鑲在了山上的繡花邊,綠意蔥籠。生機勃勃。“哎呀,是姑太太啊,吃了飯嗎”“姑奶奶好,姑爺爺好。”碰到了小劉家的姑太太。又去打了聲招呼。姑太太是死去的劉保長妹妹。如今差不多七十多歲了。生的一頭秀麗長發,如今居然保全的十分完好。沒有任何稀疏的樣子。鐘老爹看了眼,就說道“大姑這頭發真像咱們家傳的,真跟以前時候一模一樣。”姑太太聽了,瞇著眼睛打呼嚕,她嫁到小劉家是村里的旁支。聽說兩個兒子的媳婦都是厲害角色,鐘敬賢就忍不住對這姑奶奶生起惋惜來了。他仔細瞧了瞧,發現這姑奶奶果真是一副老態龍鐘的模樣了。要說相像的地方,還真只能從頭發看出點端倪來了。她們家的老爺子在前面坐著,老太太往后面靠著。兩人活像坐在驢車上兩攤搖搖晃晃的肉。太陽火辣辣的照不醒人。卻像是在臉上的褶子上面加深了陰影。在樹蔭下則變成了兩尊“雙面觀音”山坡下坡,陡然變得搖搖晃晃起來。四妮兒盯著那個車轱轆,生怕吱呀吱呀的木輪子承受不住重量,給撐得散架了。“哎喲。”這是車輪子撞在一顆石子上。姑奶奶終于睜開眼睛。她呼吸綿長平靜。渾濁的目光一下子就對在了四妮兒臉上。兩人對視之間,她咧開嘴,路出一個極為滿意的笑容。伸出手朝她揮了揮。四妮兒顛顛跑過去。她手剛摸到車板上,就感覺自己的手被拉了起來。那雙手粗糙又泛著熱乎,好像大熱天里剛剛好的一杯茶握在掌心。不燙也不會覺得冰涼。她的掌紋深深的溝壑在她手心上摩挲。過了一忽兒。她的眉毛動了動。驢子凄慘的叫了聲,車子又搖搖晃晃起來了。四妮被牽著手被迫往前跑小道上跑了兩步,那只手又松開了。她聽到一聲極輕的“蘭玉呀來娘這里吃柿子呀。”“娘的小玉呀,吃柿子。”“你咋不吃呀。”。四妮兒回過神來,她看到姑太太渾濁的眼珠,邊緣幾乎淺成了青綠色。那雙眼里什么神采和銳利都不存在。唯一帶著溫度。比這天里的陽光還要溫暖和曦。她縮回了手。掌心里多了一枚雞卵大小的柿子。紅撲撲的。綿軟的表皮薄的透明。被用力的一抓,就滲出了紅色的汁水驢車一路向西,很快就在前面變成了小黑點。鐘老太嘆了口氣說“你姑太太有個女兒。一九四二年的時候饑荒給餓死了。真是可憐人呀,你那時候還沒出生哩。”鐘老爹指著鐘敬賢說“那時候你也才這么一點大。”說完,他比劃了個開水瓶大小。鐘敬賢目光微窘。四妮兒收回目光,她兩只腳費力的在地上走動。以免一下把鞋子甩了出去。這只柿子捏在手掌心,等快走到的時候,已經變得滾燙起來。她抓起柿子,連皮也被剝的三兩下虎吞海咽的塞進了嘴里。然后用袖子抹了抹嘴。鞭炮聲炸的震天響,附近村的娃娃都來了。擠在熙熙攘攘的院子里。地上鋪了層鞭炮炸的紅地毯。看起來也沾上了喜氣。以前和剛子一起玩的如今都長大了。蹲在地上撿啞炮的孩子又換了一茬。吳苗苗看到了四妮,也用力了招了招手“四妮兒,四妮兒過來玩兒。”“苗苗姐”她腰上系著一個圍裙,兩個孩子一邊玩鬧的從旁邊廝打過去。她也不攔著。笑瞇瞇的看著四妮兒。等她走近,又抱著她進了后廚。這里就是個臨時搭建的棚子,幾個利索的婦女都是村里有名的女人。四妮兒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牛棚里的狗尾巴草。一個打滾就掉進鍋里當作料。吳苗苗沒上學,已經開始接觸農村做宴席的配菜功夫了。鈴鐺想給她找個“師傅”。好讓女兒學得手藝。“苗苗姐,你帶我進來干啥,我要出去啦。”四妮兒看到滿地的鍋碗瓢盆,散發著熱氣的巨大蒸籠,紅色的塑料盆里堆滿了數百個盤子碗碟。稍稍不甚就會踩到什么盤子之類的。隔著一個砧板,那頭是震天巨響,刀光劍舞的噼里啪啦作響,一盆剁好的蔥花就這么盛了出去。那個格外壯實的婦女看到她,頗為不耐煩的推了她幾把。自己屁股扭了扭,硬是從搖搖晃晃的桌子里擠出一條血路。四妮兒瞪著一雙死魚眼,裝作沒看到臉上沾的蔥花。吳苗苗拉過她,神神秘秘從口袋里摸出了一疊紙塞她手里,殷切的說“大妮在學校惦記你呢,給你寫了信,我昨兒放牛她給我的。你快看看寫了什么。”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