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間,下落的身體懸浮在半空,感覺到裹住娜娜試圖將她帶走的力道停下來,我哼笑一聲,“帶我去神殿,既然是你們的目的。”
良久,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深淵里傳來聲音,聽不出是男人還是女人,僅僅是一種寂靜的音色,“既然是您的命令”
廣袤的黑暗里有隱約輪廓,象荒蕪干涸的墳冢,無數混亂錯綜的裂痕,虛虛實實的鬼影幢幢衣擺拂過的細微摩挲聲,動物踩在石板上輕輕巧巧的蹄音。
等了不知多久,也或許只有幾秒鐘時間,視野慢慢亮起來。
適應昏聵光線之后,首先看見的是一處奇怪環境,安娜記憶里不曾出現的地底洞穴,原本或許是湖泊一類的地方,我和熊孩子在半凹弧形底部。
當然底部也不平整,許多石柱矗立,更下方還有什么東西,映著光也看不分明,周圍石壁溝渠裂痕密布,一圈圈人工開鑿的通道自上方蜿蜒而下。
飛快環顧周遭一圈,我把注意力停在與落腳之處毗鄰高度也相仿的兩支石柱頂部。
黑發異種佇足在其中一根石柱,另一根上邊卻站著一只不知名生物,長得象一匹馬,額角多出一支尖銳獠角。
那動物靜靜看著我,冗長馬鬃垂在地上,目光里透出一種智慧生物的神采。
它看起來和傳說的獨角獸一樣,不過我知道不是,因為它在壁畫里曾經出現過,同時也是故事中守護圣地的鬼面獸。
“放下羅暄,離開你所在的位置。”沉寂了一段時間,黑發異種開口說道,語調平靜又空洞,暗色雙眸如深夜的海蘊藏危機,“儀式要開始了。”
“交出羅暄,我可以饒過你。”
“我拒絕。”緊了緊手臂,我毫不猶豫的回答,“你別妄想。”
“娜娜不是羅暄。”我把音量壓得更低,看向對方的目光里摻進恨意,“你果然瘋了。”也是道伯曼中將的提醒,才叫我想通關鍵。
黑發異種執著的理由,是娜娜的樣子和當年的桐生蒼子相仿吧
桐生高雄已經瘋了吧要不是徹底發瘋,怎么會堅持認定我家熊孩子是末代女王呢娜娜根本不可能覺醒,她是天生霸王色霸氣,并且在她很小的時候已經有預兆。
海軍科學部研究顯示,霸氣與惡魔果實能克制鬼族基因。
如此一來,我的孩子怎么可能覺醒成為女王
不過對于發瘋的黑發異種來說,我覺得他根本不可能聽進去吧
低下頭,不舍的看了看安睡在懷里的熊孩子,彎下腰將她小心安放在地上,直起身,拔出藏匿的隨身兵器,深吸一口氣,將它掉個頭握在另一手。
指尖微微收緊,海樓石鍛造的匕首刃鋒擱在掌心,我把視線抬高幾分,對著一切的始作俑者冷聲說道,“殺了你,為了先代死去的每個人,為了將來悲劇不再重演。”
“復興鬼族是你們代代必須背負的責任。”黑發異種很奇怪的有耐心,比起曾經幾次遭遇時,此刻他的氣息接近平和,“一路走來你看過壁畫了,你該明白”
“娜娜和鬼族沒有任何關系。”我打斷他的長篇大論,冷笑一聲,“太古統治世界的鬼族,興盛或者滅亡,這些事構不成我家族血脈每一代受盡磨難的理由。”
“看過又如何”我瞇起眼睛,靜靜打量黑發的異種,終于沒有忍住心頭翻卷的怨毒,“桐生高雄,你醒來多久了”
“無論是否源自血脈,力量都是不進則退。”
“不明白的人是你,即使女王覺醒,鬼族也無法延續下去,因為鬼族長眠的時間里,人類已經進化出戰勝鬼族的基因。”
“吸取生氣,啖食血肉,以人類為食的鬼,雙方交戰一開始就沒有勝算。”
“你究竟多恨西園寺彬千萬年后的現在,你想徹底消滅情敵的后代嗎”
也是直到此刻,黑發異種波瀾不興的神色總算出現幾絲變化,微微睜大眼睛,目光里有驚愕,不過他很快收斂異樣,冰冷冷的質問,“為什么你會知道這些”
“為什么”我低低的反問,惡魔果實克制物帶來的脫力一點點蔓延,伴隨著虛無飄浮感,血脈深處另一種感覺漸漸失去控制,“你想知道”
撩高眼皮,視線偏移幾度,微微扭曲的視野里,鬼面獸的眼瞳流露出一種奇怪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