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間,京樂春水難得動腦思考究竟該用何種理由妥善處理此刻局面時,清亮柔和的聲音傳來,打斷他的思路。
言語間人從黑山白水屏風后方轉出來,神色里有薄薄怒氣,恰如她方才一番話所用的口吻眉心微顰,眼神流露出不贊同與淺淺的唾棄。
西園寺彬聞言回過頭,似是同樣不悅,只是一回頭忽的就怔愣,雙眼微微睜大,不知看到什么,眼底光芒乍現。
愣了愣,京樂春水慢慢偏過臉,定神看一眼,隨即思緒有瞬間停滯,對上她那雙墨黑眼眸的剎那,心中有什么東西被抓住了一般,無法思考。
繼任的蒼龍,安娜,一身淺月色紗裙,烏黑秀發,幾乎透明的雪白肌膚,緋紅淤痕印在看得見的位置,象朵綻放到極致欲要凋謝的花。
層層薄紗下方若隱若現的古怪痕跡,頹廢哀艷,反而讓她看上去多出幾絲鬼魅魔力。
這一瞬,許是現場兩個人神色間的異樣太過明顯,察覺的瞬間,她的瞳孔驟然收縮,略微變了顏色的臉龐,眉宇間頓時浮出尖利寒意。
“蒼子留下的衣裳,你很適合。”西園寺彬開口說道,語氣顯得疏冷,“抱歉,我這里沒有別的女人的服飾。”
“我會歸還,請放心。”不知怎么,聽得白虎的話,京樂春水明顯發現她的眼神緩和了些,低頭理了理裙擺,手下動作輕緩又小心,倒是沒有使用亡者衣物的不豫。
現場一時顯得安靜,過了會,京樂春水起身,故作無意走到與她并肩的位置,嘖嘖驚嘆,“是因為年輕姑稍稍妝扮就能艷光照人,還是”
“因為你是鬼族蒼龍的緣故”
“果然很能迷惑人呢”
真的非常美。
美麗到幾乎不祥。
或許五官分開看并非絕艷,立在光線微微昏暗的室內,她帶著傷痕靜靜看著人的樣子,詭異妖麗,夏日夜里會帶得人心思浮動。
他輕浮的調笑,她回以平淡神情,唇稍勾了勾,笑意半嘲半諷,“年輕倒是未必,我三十二歲,家里已經有個孩子。”
京樂春水面上笑容一頓,“孩子你結婚了”這可真正出乎意料,他原以為掩不住驚訝的盯著這位繼任蒼龍看了好一會兒,想了想復又試探的問道,“真可惜呢”
“是啊”她點點頭,笑得更冷一些,說道,“京樂先生一直認為我也是復制人吧北之玄武高雄的另一個杰作。”
“不,我怎么會有如此失禮的想法。”京樂春水笑瞇了眼睛,將異色藏在痞賴表面背后,“我只是以為自己有機會。”
見她不為所動只是冷笑,他就擺出更傷心的樣子,“誒呀安娜小姐真令我傷心。”
半真半假的控訴,他一邊裝模作樣要去拉她,手才伸出去,這人立刻黑著臉避開,狠狠白了他一眼,一言不發就往門口走。
指尖微微停頓轉瞬間收回,京樂春水眼底鋒芒微閃隨即淡去,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般,仍舊笑容可掬的緊隨在后。
許是同樣非常驚愕,西園寺彬攔在她的去路前,上下打量許久,開口,“你三十二歲怎么可能”頓了頓,想起什么似的又道,“蒼子蒼子這些年也始終”
“容顏不改嗎”京樂春水曼聲接下去,見兩人不約而同將目光投過來,他又揮了揮手,“邊走邊談,有些事從我這里可以得到答案哦”
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越過神色微動的兩人,走出屋宇,抬高目光看了眼天穹微微西沉的圓月,身形微頓瞬間又平淡地邁開步伐。
落在身后兩道氣息很快跟上來,在不遠不近的位置,一言不發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