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復過來的瞬間,我隨意看了眼環境,緊接著拔腿就跑,目標是不遠處那幢建筑物樓下的遮雨棚,目測離它幾百米遠,那街道口有幾分眼熟,應該是希克斯街的入口
然后,個人表示,礙于現實里養成的習慣,潛意識先一步做出決定還是暫且夢里躲個雨再回去,呃
踩著冰冷冷積水,逃命似的一路狂奔。
百米沖刺后,直直沖進看中的這塊遮雨棚,險險撞到墻壁前伸手扶住它,彎下腰,狠狠喘了好幾口氣,之后,起身,“呼”
我一口大喘氣剛剛嘆完,耳邊就傳來帶著幾許嘲諷意味的說話聲
“一個女人半夜在街上游蕩,真是”男人的聲線略顯低沉,拉長的尾音后邊顯然還有被省略掉的內容,雖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話。
開口的是同樣在此避雨的呃要不是被雨棚擋住樣貌,先看清楚了我一定扭頭寧可淋濕也不會進來的,一位
確切的說是兩位,雨夜時分藏在陰影深處,我一時不察沒看見的,所謂的冤家路窄。
同乘一趟海列車,餐車上發生語言沖突,下了車又在候車廳里產生肢體沖突除了冤家路窄,我不知道還有什么形容詞,可以精確闡釋此刻的第三次碰面。
簡直狹路相逢。
奶嘴墨鏡男,此時他一身西裝革履,看起來倒是人模人樣,連臃腫身材都神奇的消失掉,連帶讓他整個人多出幾絲倜儻風度。
當然,只是外表。
再s,比起和他一起的高高瘦瘦的那個男人,這位此時不含著奶嘴連衣著都正常的墨鏡男,看起來象個普通的職業人士。
隔了會,同在屋檐下避雨的兩位收起詭異視線,其中那個墨鏡男人重新靠回墻上,嘴角叼著煙,姿態懶散,似是漫不經心低聲開口,“都被雨淋透了,你看起來還很高興”
“因為不討厭啊”我低頭隨意理了理衣襟,頓了頓,接著說道,“雨。”
我承認,因為莉莉妮特的一見鐘情囧,現在我覺得呃沒必要說個話都火藥味十足,至少算是給對方留個好印象嘛身為莉莉的家長之一。
另外,這場雨確實不討厭,至少,對于現在的我來說。
這場暴雨來自水之諸神,七水之都遭遇天災的同時,海域內所有島嶼都受到波及,只是,這場雨是災難的同時,它也象征了一切重新開始。
當災難過去,滿目瘡痍的廢墟里,人們很快會重新建立家園就象妮可羅賓終于得到了救贖和希望。
顛沛流離二十年,沉溺深淵的前一秒,受盡困難的那個女孩兒終于等來了同伴,她的船長不惜與整個世界為敵也要給她一個家。
即使無法親眼目睹,我依然知道,并且深信不疑,小小的知更鳥,八歲那年失去一切的孩子,即將重新得回一切。
所以不討厭,這場雨。
一瞬間我想起很多很多,一些腦海中殘余的零星記憶,和一些與草帽家同行期間的相處片段,它們如吉光片羽般滑過,帶起的不僅僅是懷念,更多的是令人眼角酸澀的感動。
懷著那些無法與旁人言說的隱秘喜悅,我的目光越過雨棚邊緣看向外邊的落雨,無法控制的挑高嘴角,片刻之前因為兩個同在此地陌生人的禮節性假笑,慢慢加深,變成發自內心的愉快。
然而下一秒笑意就凝固在臉上,我瞪大眼睛,只覺得莫名其妙剛剛只是一問一答,我隨口說的話沒有哪里不對吧
為什么是這種反應
眼角余光里,墨鏡男象是鬼上身那樣猛地轉過臉來,失態得連嘴角噙的煙支都掉落在地上,隔了會,他抖著手摘掉大半夜還戴著裝斯文的深色墨鏡,眼神直勾勾的,看起來有些恐怖。
猝不及防間我被對方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想躲得遠些,卻不料腳下剛剛邁出一步,下著暴雨的深夜就被青紫電光照得亮如白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