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處茂密樹叢鉆出來爬到鵝卵石小徑上,直直朝著我的方向,并且不時扭過去,拿兩支小觸角…象是接觸某些信息磁場那樣動著,對象卻是它后邊的柯拉松?
錯覺嗎?
…………
盯著一前一后慢悠悠的兩只好一會,眼見那只蝸牛的速度實在叫人捉急,我只好主動迎上前去,把它攔在野草叢生的小徑內,順便也借著四周瘋漲的草木遮擋可能發現這里的視線。
然后,蹲下和這小東西平視,盯了它幾秒鐘,我又抬了抬眼皮,看著同樣蹲下來看似和蝸牛統一陣線的柯拉松,“你養的?”
之所以這么問是因為,近了看才發現這小東西有些年歲了,比起市面上那些使用中的同類們,它已經步入老年,原本早該退休,可是它背上還背著通訊器材,是十幾年前的版本,銹跡斑斑,一副常年風吹日曬沒有保養即將報廢的樣子。
電話蝸牛的通訊網借用的是生物特殊電波,器材的精密與否很大程度上影響到它的使用,十幾年前的版本如今早已經退出市場…
另外,我眼前的這個通訊器上更不具備任何標志性符號,款式普普通通,是市場銷售的民用版本,它應該屬于私人性質。
如果電話蝸牛原本就是柯拉松的…大概先前那一幕就不是錯覺,我想。
人類的眼睛看不見魂魄,其它生物或許有特殊磁場能夠感應到吧?小東西是察覺到原主人,所以繼續被他放養。
在我的注目下,柯拉松點了點頭,“嗯它原本是我的。”
開口之后頓了頓才又低聲說道,“它被帶到這里,有一天不知怎么跑進花園,最后我找回了它…”說話間抬起手,指尖凌空描繪著小東西背上背著的通訊器,“它是唯一的…”
不知怎么說到這里忽然沉默下來,這半透明的幽靈虛影,涂滿唇彩的嘴角抿成一道直線,面上浮出復雜的神色,最后到底沒有繼續說什么。
之后是一段時間的安靜。
等到確定沒有下文,我閉了閉眼睛,復又睜開,“開始吧——”
話音落下的瞬間,虛無中半透明的影子渾身一震,低垂的眼簾受到驚嚇似的抬高,話都說得不利索起來,“我…我…”
“我趕時間!”我斬釘截鐵打斷他哽咽的語不成聲,視而不見咫尺間這雙眼睛里飛快集聚的驚惶與不安,迅速地出手,一把抓住他來不及收回去的手腕:
“撥通它!現在!馬上!”
買定離手沒得反悔,不是嗎?
…………
握在掌心的這抹虛無存在感僵硬半晌,這才在我越發兇惡的眼神里猶猶豫豫,慢慢吞吞的開始撥動小蝸牛背上通訊器的數字鍵。
接著,我把目光往邊上瞥開些,不愿意看他無比糟心的表情。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連他的掙扎都能猜出八九不離十,無非是近鄉情怯,越重要的決定,到了臨了越會猶豫不決,這是人之常情,我理解。
可是,我也真的趕時間,沒耐心等他百般掙扎嘰嘰歪歪,索性就強硬的替他下決定。
昨夜談好的交易很簡單:我幫他聯系家人,他幫我逃出王宮————至于他失聯十幾年的養父忽然收到養子來電會不會嚇出個好歹來…
這我可管不著啊
當時我就實話實說把情況告訴他,比如‘接到亡靈致電以至于引發意外’的各種版本夏日鬼故事,是他自己一意孤行,我不負責任噠!
而且也不一定會嚇壞老人家。
偉大航道這地界奇葩得很,失去聯系根本代表不了任何事,當今世界那些個橫行霸道的海賊,哪個不是和家人完全失去聯系?
就算能透過更新的懸賞令確定是不是活著,那也不是絕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