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兒,不是父王狠心。”淮南王緩緩轉身,他手中握著一對玉珠,一黑一白,正是冷暖玉所制。他神色寒涼,低聲道:“不是父王狠心,是帝王無情……日后,父王必不會虧待晟兒。”
寒謹晟踉蹌了一下,差點站立不穩,他眼珠中滿是寒涼與恨意,卻又無法表述出來。
燭火晃動,燈如豆火,一大一小兩個人影被投擲在窗上,靜默無聲。
兩個人又交涉一番,剛剛六歲的寒謹晟又怎么辯得過淮南王,他只能狼狽地離開。
只隔了幾日,淮南王世子就要與宣旨太監一道離開。
慕安言坐在馬車車廂里,給寒謹晟剝著葡萄,南邊盛產瓜果,夏日耐熬,侍從一盆的送來冰塊與瓜果,以此顯示淮南王對世子殿下的寵愛。
然而寒謹晟對此卻只感覺嘲諷,他自幼畏寒,淮南王怎么可能不知道?這番做派,也只不過是為了讓當今以為他這個世子于淮南王有多重要罷了。
如此,才能讓當今以為他抓住了淮南王的軟肋,放松對這一塊的看管,他父王也就更好做些小動作。
“殿下。”慕安言有些擔憂,他于寒謹晟同坐一車,剩下那三個在后面那架車里,估計玩得開心。
照影白的說法,早死早超生,人生在世不如及時行樂,誰管那么多?
這是個享樂主義者,很巧慕安言也是,可惜他現在的人設是一個少年老成的忠犬冰山,只能用眼神表示他對影白的支持。
寒謹晟連著幾日都沒有睡好,一張小臉上好大兩塊黑眼圈,他懨懨地道:“嗯?”
慕安言小心翼翼地把剝了皮挑了籽的葡萄遞到他嘴邊,用現在還很大的眼睛表示擔憂:“您幾日都沒好好進食了,先吃點墊墊肚子吧。”
寒謹晟瞥了他一眼,有些沉默。他自和淮南王聊了一次之后,本來就冰冷的氣場更加如寒風般凜冽,每次都把還很嫩的青白朱凍到一邊,于是冰山和面癱就湊到了一起。
“不用。”寒謹晟有些提不起氣來,他看向窗外,格外沉默。
或許每個渣男小時候都有一段揮之不去的傷痛,結疤也會疼的那種。慕安言到底還是對一個小孩子硬不起來心腸,他看著寒謹晟就像是在看兒子……如果現在他不是一具嫩殼子就更好了,唉。
兒子挑食不吃飯怎么辦?打一頓就好了,但是慕安言下不去手,就只能哄了。
唉。
寒謹晟一路上都食欲不振,南邊到京都路程遙遠,足有三月的路程,寒謹晟不到一個月就瘦了三圈,活像是個面黃肌瘦的災民。
慕安言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比起兒子還要第一個頭的爸爸只能每天哄兒子。
直到有一天,寒謹晟直接不吃了。
慕安言有點懵逼。
他說:“殿下你到底怎么了?”
寒謹晟說:“沒胃口。”
慕安言說:“可是您都三天沒吃了……”
寒謹晟說:“沒胃口。”
慕安言欲言又止:“………”
寒謹晟瞥了他一眼,懨懨地說:“不用說了,我沒胃口。”
慕安言:“……………”很好,個熊孩子!
他想了想,就按住了寒謹晟,然后把一碗精細的米粥掐著人腮幫子就給人灌下去了。
寒謹晟一個多月沒好好吃飯鬧憂郁,早瘦成麻桿子了,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被兇神惡煞的慕安言壓制在身下,他怒道:“你干什么!”
慕安言一聲不吭,夾一筷子肉,又夾一筷子菜,將就葷素搭配營養均衡,硬生生給人塞嘴里,強迫寒謹晟吃掉。
寒謹晟吃完之后咳得天昏地暗。
慕安言一聲不吭地跪在他面前,小小一個縮得都能看不見了。
寒謹晟咳嗽完,惡狠狠地瞪他一眼,發現這小孩子比他還委屈,簡直要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