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凡一抖袖袍,百獸屏于半空中一展而開,兩道人影從中射出,一男一女,分別是陸家之主和其夫人,由于二人種了封穴印,此時皆處于石化狀態,且二人身體上下,貼滿了大大小小數十張符箓,靈紋閃爍,法力流轉,用以鎮封。
“這就是你的仇人,當代陸家之主,交給你處理。”杜凡一甩手,陸家之主立刻飛出,砸在了不遠處的地面上,卻依舊一動不動,仿佛石雕一般。
百里仇盯著陸家主,眼中殺機畢露,可是在他抬起手的一瞬間,卻又有些遲疑了,在這遲疑中,他的神色一點點的變化了起來,仇恨、悲傷、痛苦、茫然、無助……
“好好想想,再做決定,不然以后你會更加痛苦,但是你要記住,不管怎樣,師父都是那個永遠支持你的人,只是很多時候,你要學會選擇,更要學會堅強面對。”杜凡拍了一下百里仇的肩膀,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隨即輕聲一嘆,帶著任子文和定身狀態中的陸夫人朝著遠處走去,把這片顯得有些沉重的空間留給了百里仇。
“杜兄,你我不妨打個賭。”樹林另一個地方,任子文說道。
“打什么賭?”
“就賭百里仇弒父與否。”
“這種事你也拿來賭,缺德不缺德啊?”杜凡眉頭一皺,望向任子文的目光有些不善。
“開個玩笑,緩解一下壓抑的氣氛。”任子文干咳一聲,而后指著陸夫人問道:“杜兄,這個女人你打算什么時候處理?”
“我還是先聯系一下那幾個師兄吧,看看他們那邊現在是什么情況。”杜凡沉吟少頃,忽然手掌一個翻轉,一塊玉石類飾物浮現而出。
“這就是你們的師門信物?”任子文問道。
“嗯。”杜凡隨口應了一聲,隨即單手驀然掐訣,法力外散之下,一枚枚細小符文凝聚而出,并一閃沒入到了師門信物中消失不見。
“這個傳音法具不比你的對講石器,實時性較差,估計要等上一陣子才會有反饋。”杜凡收起師門信物,這般說道。
“那這個女人呢?”任子文瞥了陸夫人一眼。
“等師兄他們回信之后再說。”杜凡一甩手,重新將陸夫人納入到了百獸屏中。
足足過了一個時辰,百里仇那瘦小而又孤獨的身影才從遠處一步步走來,黑夜中,他的步伐看上去有些沉重,又有些飄忽,正如他此刻復雜不定的心情。
出于尊重,不管是杜凡,還是任子文,都沒有對百里仇展開神念探查,所以對于百里仇最后的決定與選擇,他二人一無所知。
任子文和杜凡交換了一下眼神,當先問道:“陸家主那里,你是怎么處理的?”
“殺了。”百里仇的回答簡短而又直接,語氣一如既往的冷漠,只是聲音透著沙啞。
盡管早有預料,但是此刻驟然聽到百里仇的回答,杜凡還是身體一震,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情緒在蔓延,有點壓抑,有點憋悶,還有點慌亂,自己的徒弟雖然大仇得報,可那個仇人卻是百里仇的生父啊,而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他杜凡,儼然成為了一個幫孩子殺掉父親的幫兇。
此事不分對錯,卻超出了綱理倫常,會讓人心里有道坎,堵在那里,成為夢魘,很難消散。
“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翻篇了,以后我們誰都不要再提,也不要再想,就當是另一個人的人生,而我們的人生,從這一刻,重新開始。”這個時候,任子文突然開口,這般說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