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太師借你這個太保之名，下達冊封杜凡的旨意，你不會沒品出什么吧？”太傅道。
“當時只以為，荀太師是在拿此事進行敲打，暗示你我莫要插手政權之爭，現在看來，荀太師的每一步，都大有深意……”
沉吟間，太保眼中奇芒閃爍，半晌道：“禁軍分南北衙，北衙隸屬天子，南衙歸宰相府管轄。
三王子聯合宰相府，以天子八宗罪陳列檄文，發動政變。
雖然暗地里天子和三王子各有隱藏勢力，但明面上，則是南衙十六衛對抗北衙十軍，形成一南一北對峙之勢，北代表舊制度，南代表新思想，所謂政變，實乃新舊碰撞。
而冊封中，既令杜凡承接南衙左金吾衛大將軍一職，又令其站在北衙一方勤王救駕，這看似矛盾的旨意，實則傳達的是南北未來的關系走向……既對立又從屬！
荀太師真正的用意，不是推翻舊制，也不是撥亂反正，而是南北共治!”
太傅淡淡一笑，顯然已經想到了這一層。
太保看了對方一眼，忍不住罵道：“你這個老東西，原來早已看透一切。”
笑罵過后，太保一陣輕松，心中懸著的石頭，終于落地了。
太傅補充道：“荀太師是在告訴我們，不管九黎王朝未來走向如何，你我地位不變，但是在改制問題上，咱們兩個老家伙別從中作梗，時代的洪流滾滾向前，不可阻擋。”
太保沉默少頃，道：“現在回頭去看，隨著過去這些年局勢發展，中央力量逐步被調出王朝之外，天子勢力得以削弱，這才滿足發動政變的條件和環境，也讓一部分人看到了希望，從而站隊三王子。
可是，后又發生一系列事件，主要針對的是朝堂勛貴中的那些所謂中立者，迫使他們必須選邊站隊，這又是為何？”
“這便是此次政變的不同以往。”
太傅笑了笑，道：“以往政變，即便打破天，說到底也只是統治階層的事情，雖能革掉一些沉疴舊弊，鏟除一些奸佞之臣，再順道挖出一批外部勢力的釘子，但歸根結底，王朝還是那個王朝，基礎架構并未改變。
但是這一次政變，最終目的是為實行南北共治，這直接觸動了億萬年國本，涉及到了王城所有達官顯貴的利益，甚至是身家性命，沒有誰能獨善其身。
故而，與其說是逼迫這些人選邊站隊，倒不如說是選拔人才。”
“做個選擇而已，就成人才了？”
“一次選擇不夠，那就多來幾次。”
“什么意思？”
“每個人都有其天生存在的價值，但這個價值不由人本身決定。
隨便一個人，不管他看似多平庸，只要把他放到合適的位置，那他就是人才。
反之，無論多么驚才絕艷的一個人，只要他的位置不對，那他就是庸才。
政變站隊只是選擇的開始，從這一刻起，伴隨未來局勢變化，特定事件觸發，王城所有人都將面臨一次又一次選擇。
在選擇的過程中，找對位置的人，就是人才，從此大展身手，光芒萬丈；找錯位置的人，就是庸才，不但會被時代潮流淘汰，甚至有可能萬劫不復。”
太保神色一動，道：“你剛才說，王城所有人？”
“沒錯，包括你，包括我。”
……
老宅角落的一棵古樹上，杜凡躲在樹冠內，隱匿身形，悄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