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太夫人頓時板了臉,道“這話沒道理,你們才到家幾天,就要走且由哥兒的親事也才定準,前后還有許多關節疏通料理,哪里就好家去了一定是家里什么地方有不好,或者有人得罪了他老大媳婦,去把你老爺叫來,我問他”
洪氏笑道“姑媽又說笑。哪里就有不好我都恨不得一輩子賴在姑媽、大阿哥、大嫂子這邊呢。”
王夫人一聽,忙道“既這樣,那你們怎的忙著走再別說這個話,就安心家里住著。”
洪氏苦笑道“我的好嫂子誒,真個不能夠再多呆了你且算算,九月二十六就是老太太的壽辰,連今個兒通計數進去,滿打滿算才三個月。由哥兒娶親,三書六禮這還好說,可家里總還得粉刷屋子、收拾庭院,打家具、添物事,統統要趕將出來。當中間又有一個中秋,一個重陽;今年還趕上秋闈一大攤子事情都擠在一處,哪里還敢在南京混賴”
王夫人一聽這話,果然有理。旁邊章太夫人也說“母親壽辰,自然是要看著兒孫團圓美滿的才好。由哥兒的親事,單只為這一樁,也該很趕一趕想來范家那邊也是樂意的。”
洪氏道“姑媽說的正是呢。到底是長曾孫媳。依著我,恨不得立刻就把人迎過門。偏偏七月又不合適。推到八月,中秋前是再騰不出手來的。后面就是八月二十、九月初二、九月初五。我盤算著,到時便讓孩子在她姑媽家回門,免得揚州、常州兩地奔波,再者,省下路上來回的時日工夫,我那堆成山的一攤子事也能有個分擔幫手,別弄得抓了笤帚丟下笊籬,慌里慌張鬧出笑話。”
她這邊直截了當,直把章太夫人和王夫人說得忍不住都噴出笑來。王夫人就指著洪氏,向章太夫人道“母親聽聽,這哪里是娶媳婦直白是抓壯丁打長工呢連回門日子都克扣下了。這范家丫頭也太可憐了,撞在這剝皮榨油的惡婆婆手里,也不知道能剩下多少骨頭渣子。”
章太夫人原只是笑,聽王夫人一描補,直笑得眼淚都下來了,撫著胸口道“你也別說她。剛聽她那么一講,真個事多又忙,怪不得著急賣力。”又笑一陣方緩下來,定了定神,向洪氏道“既這么,我也不扣著你。你且把下頭要做的事情捋順了,定下時日,列出個明白單子給你嫂子,也好安排舟船車馬,收拾箱籠禮物。”又問“林丫頭爺女兩個,是跟你們一起走”
洪氏道“林伯伯先前得的旨意就寫明了要到老太太跟前行孝,自然是跟我們一起的。誒喲,瞧瞧,這不是又一樁事體雖說林伯伯早打發人收拾了常州的屋子,可既然到了家,想來老太太也是不肯放的。家里老爺、太太也不會讓離了開去。我若不給安置照應得周周全全,連我家大爺都能吃了我。”
章太夫人笑著點頭,道“你做事情素來妥當,不盯住了你,又能盯誰何況現在又有這許多私心。也罷,隨你去怎么弄。只一樣,九月我是要常州家去的,我的院子,你給我先收拾齊整了。”
洪氏笑道“姑媽放心,我這邊早有腹稿預備著,保管您老滿意。若暫沒別的話,我這可就跟姑媽把大嫂子借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