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聲地暗嘆,抱著豪格快步離開了院子
次日,又是我輪值早朝實錄。
一大早我便趕去了汗宮大殿,足足提早了半個多時辰,誰知殿內早已人聲鼎沸,除了哈赤以外,朝覲的要臣們基本都到了。
令我十分奇怪的是,就連大妃阿巴亥也來了,挺著肚子,一伙丫鬟攙扶著。再一細瞧,誰知,不僅是大妃,如數來了不少女眷,就連塔爾瑪也在
今日用我一塊兒做實錄的是希福巴克什,他也早早就到了,端坐在位置上整理書稿。
我伸手捅了捅他的胳膊,問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怎么連女眷也來了不少”
希福的年紀與我相仿,面龐清瘦,還蓄了一撮胡子,瞧著倒似小老頭一般。
他清了清嗓子,“你瞧瞧這些女眷,難道沒瞧出些端倪來”
我又掃了幾眼這些神色惶惶的女眷和焦慮不安的大臣們,恍然大悟“烏拉”
話未說完,就被希福一手捂住了嘴巴,他一臉驚恐,“你小點兒聲”
“唔”我一個勁兒點頭,嘴上都快被他捂得喘不過氣了。
他這才松手,留心地四下瞧了瞧,發現沒人注意到這邊兒的動靜,舒坦一口氣道“虧是女子,怎得如此莽撞。”
我毫不留情地頂回去“書生之見,迂腐”
“天下之人,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他一捋胡子,鄙夷道。
我懶得搭理他,自顧自舔筆研墨,一邊洞察著大殿之上不尋常的氣氛。
果然,哈赤一上朝,先是大發雷霆,細數烏拉布占泰的罪狀,先是侵建州所屬虎爾哈路,后又以鳴鏑射他所娶的哈赤侄女娥恩哲。盛怒之下,還將所有城中烏拉籍的女眷都訓斥了一通,連身懷六甲的大妃也未能幸免。在場的女眷們皆噤若寒暄,大約是從沒見過他發這樣大的火。
出人意料的最后一宗罪狀,竟是因為布占泰背信棄義,屢屢撕毀盟約,復欲娶哈赤所聘葉赫貝勒布寨女布喜婭瑪拉格格,便是那“女真第一美女”東哥。朝臣議論,東哥現在正身處烏拉,在布占泰手上,哈赤聽聞更是大怒,下令率兵親征烏拉。
死穴這個東哥格格,果然是哈赤的死穴。
有關親征烏拉一事,哈赤只吩咐讓褚英留守赫圖阿拉,一切事物全權交予褚英。并形式性質地下旨封褚英為嫡長世子,世襲汗位。這么一來,褚英變成了名副其實的“太子爺”,再加之留守赫圖阿拉一事,可見哈赤已經打算讓褚英接管大權。殿上的諸阿哥解釋神色大變。
哈赤走后,眾人還未散去,因出征之人尚未有定奪,仍留在殿中待命。
這些女眷們估計是第一次遭遇此況,都被嚇得面色蒼白,有不少都開始低聲啜泣了起來,其實她們嫁來建州之后,本就與烏拉再無半點干系,偏偏這回布占泰撞在了哈赤的槍口上,引得哈赤遷怒整個烏拉。
我一眼便能從人群中找到皇太極的身影,不知是否該說這是心靈感應,跟著巴克什做早朝實錄也有些年份了,這似乎成為了一種習慣。茫茫人海,看見他的身影,總是莫名地安心
他仍是與五大臣們并肩位列在前排,按照嫡長的順序,排在末端。
不同往常的是,今日他的身側站著塔爾瑪,二人正在低語著什么。塔爾瑪時不時地露出擔憂之色,皇太極便在一旁輕聲地安慰著她,眉目間溫柔如斯。
這一幕,看得人羨慕、嫉妒這便是夫妻,舉案齊眉,休戚與共
我有些晃神,不遠處的褚英正不動聲色地盯著我我匆忙地低下頭,胡亂地鋪開宣紙,想把情緒全都掩藏起來,誰知他竟已到了我面前,毫不避諱眾人的目光,一手扳著我的下巴,逼得我抬起頭看向那一幕刺眼的畫面。
褚英的動作引來了不少人的注意,只見皇太極也將目光移向了這邊,眼底是深不可測的玄黑我猛地閉上眼。
“這種程度,就傷心了”
下巴上傳來一陣刺痛,我皺眉扯開他的手,壓低聲音道“你這是做什么”
“怕了”他挑眉戲謔道。
他這是在挑釁皇太極他要賭一把和皇太極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