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衛兵看了一眼令牌不假,卻仍絲毫不松懈,追問我的身份。
“我是原大貝勒府上的奴才,得汗王親諭,前來探望”
“一個奴才哪里拿得到汗王的手諭”
“是因為,府上的福晉病了,思夫心切,臥床多日,我是分明前來捎話的”
聽到這個理由,這些衛兵們雖難辨真假,但看了一眼令牌不假,事由也在情理,便將信將疑地放了我進去,進牢房前還仔仔細細地搜了身,以防私藏夾帶。
“你只有一炷香的時間。”
我點點頭,接過衛兵準備的一支火燭,小心翼翼地踏入了牢房里。
迎面而來是一股濃濃的腐味,像是食物堆積久了未處理的惡臭。我皺著眉,放低了身子,才看清這牢里有一處炕,但炕上卻沒有睡人,我用燭光四處搜尋,才發現一個身影倚著墻坐在地上。
我心下一驚,顫顫巍巍地呼喚了一聲,“褚英”
那身影才如夢初醒般,緩緩地抬起頭來,朝著燭火的方向看了過來。
我這才看清他的面容,雖然衣衫破舊,但卻是整齊的,發辮也整整齊齊地梳在腦后,只是面容憔悴了太多,竟是初顯老態龍鐘之態。這兩年的牢獄之苦,竟是讓他老了十歲。
我險些把燭臺給摔在了地上,兩年了終于是見到他了。
“褚英我來看你了”
我蹲坐在地上,借著燭光看著他的臉,他目光渙散,眼眶深陷,看見我之后,愣神了有半分鐘,才用沙啞的聲音喚了一句,“箏箏”
他的聲音啞得不像話,像是從喉嚨底擠出來的一樣。讓我想起來在現代聽過的那種重金屬搖滾里的聲音。
“這個時候你怎么會會這么傻,去觸汗王的霉頭”
我忍著哭腔,伸手去探他的臉,卻被他給躲開了。
“我身上臟”
聽到這一句,我終于是泣不成聲。
“你從沈陽回來了你不該回來的,為什么要回來”他連連搖頭,對著黑暗發呆,喃喃自語,“還是舍不下老八嗎”
我無言以對,沒想到那日城中一別,回來之后,竟是這幅光景,一切都變了,都變了
“事到如今,我能問你為什么會如此相信他”
褚英嘆道“明明是我的位置,為什么你會好似,早就預料到了一切般地”
“因為,我在另一個地方另一個距離這里很遙遠的時代,你可以理解為是未來,早已看過了這一切的結局你、皇太極、你們所有人所以我才不愿你去爭。”
“原來如此,”他的眼神里又多了一成空洞,“竟然,還是讓葉赫奪了去”
他的憔悴與凄慘令我心碎,他是個叱咤沙場的大英雄啊,沒有那么深的心思玩弄權謀之術,才會誤入歧途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我趴倒在他胸前,哭得肝都疼了,根本直不起身子來。哪里還想的起來要質問他,或是想出瞞過哈赤的辦法。
“兩年了,我知道我出不去了”
褚英慢慢地拍著我的背,此時此刻,竟是他在安撫著我。
“別說傻話”我一邊抽搐,一邊緊緊握著他的雙臂,“虎毒尚不食子,汗王他他不會的”
“虎毒不食子呵呵,若是從前,他只有我這一個孩子的時候,倒是可能如今,他有一群孩子喊著他阿瑪,要他殺了我他該怎么選呢也許他多半就已經不記得了,就如他不記得額娘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