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就連孫帶也沒想到,這次他會拒絕得如此干脆利落,于是咬牙賭氣道“好,你不幫我,我就自己想辦法反正天無絕人之路。”
她騙過了阿瑪,騙過了汗王,騙過了常書,混進了軍營里。一路上默默地跟著隊伍,看著旌旗下領頭的褚英,心里就也滿足了。
她原以為她會是這三千兵馬里唯一的女人,卻看見代善身邊也跟著一個穿著甲胄的女人。
她好生奇怪,也好生氣惱。他明明有辦法帶上她,卻是帶著別的女人,也不愿意幫她。
她問同行的士兵,那個女人是誰。
那士兵答“是個軍醫。你不知道嗎二貝勒腿有頑疾,據說是早年征哈達受得傷,所以出征都會帶個隨行軍醫。”
他在哈達受的傷她怎么不知道她記得那時候,他第一次出征,勝利回師,蹦蹦跳跳地來找她,明明是灰頭土臉的,卻絲毫掩蓋不住他的喜悅。
“孫帶,我也能帶兵打仗了我也能跟大哥一樣上陣殺敵了”
所以那時,他是拖著手上的腿,來找她報喜的嗎
她來不及多想,軍情迫在眉睫,她萬萬沒有想到,阿瑪會因為和布占泰的姻親關系,而不肯出兵。建州全軍身陷囹圄,就練她都差點以為,會全軍覆沒,命喪烏碣巖。最后還是褚英,奪過了號令,一番振奮人心的勵詞,令全軍重燃希望。他是那樣了不起的一個人,一個可以同汗王比肩的英雄
一夜鏖戰,終于打敗了烏拉軍,卻沒想到隨之而來的是阿瑪的噩夢
她跪在沙石地上,跪在褚英腳前,只希望這位她心中的大英雄,能說出哪怕只言片語,幫她的阿瑪解圍她哭得聲嘶力竭,緊緊拉著褚英的衣袂“大哥,你幫幫我幫我跟阿瑪求求情吧”
然而他沒有。直到最后也沒有。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褚英和代善爭吵,卻是為了她。
汗王和三軍回城后,他們三人還留在原地。代善已經一個箭步沖去褚英面前質問“剛才在父王面前,你為什么不說話”
褚英推開他抓在自己盔甲上的手,反問“父王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讓我怎么開口為叔父辯護,便是在忤逆父王”
“她方才那樣求你,你居然能做到無動于衷我真沒想大哥如今是這樣鐵石心腸”
“倒是二弟你,不要惹禍上身才是。”
她聽在耳中,痛在心里。抹著眼淚,一聲不吭地轉身欲離開。
褚英見狀,上前一步抓住她,猶豫了一會兒,說道“對不起。”
那一刻她心中百感交集,八年了,八年來她仰望著他,追隨著他,努力地想要站在他身旁,她真的太辛苦了就像在追逐一顆永遠也追不到星星。
于是她緩緩擺開他的手,搖頭說“大哥,我沒怪你,我知道你為難”
褚英還想再說什么,卻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八年,她看著他娶了兩位夫人,還納了一個妾。人人都知道,如今大貝勒府上還金屋藏嬌了一個女人。他也當了爸爸,有一回她遇著了他的嫡福晉,牽著他的大兒子杜度在荷塘邊玩兒,格外的幸福,格外的恬靜。她想,洪巴圖魯會喜歡的女人,應該是那樣的吧,溫柔賢淑,善解人意,能夠在他的背后,幫他打點家里的一切。哪里像她,莽撞幼稚,成日只知道眼巴巴地追著他,八年了,他卻從來沒有回應過她的心思。
阿瑪被削爵禁足,她聽聞大貝勒府上著火了,擔心他的安危,卻沒法子去看望他。
入夏。她無意間得知阿瑪要去沈陽的消息,這些日子,阿瑪一直在暗地跟明朝聯系,她心中害怕阿瑪會做出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來,便偷偷跟著,誰知道卻看見了額亦都將軍還有褚英。
褚英的身旁,還站在一個女人。那個傳說中被他金屋藏嬌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