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萬歷四十四年,正月初一。
整個撫順雖然處在濃濃的年味中,可突然的一則消息,卻讓整個將軍府,整個撫順所,整個遼東,甚至整大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憂慮。
這一日,哈赤在赫圖阿拉即大汗位,稱“覆育列國英明汗”,建元天命元年,立國號大金。
如果原先哈赤在女真部落間的叱咤,只是偷偷摸摸、躲躲藏藏的動作的話。那么從這一天開始,他已然決心光明正大的稱王稱汗。清史的第一章,或許就從這里正式開始書寫了。
尤其是“大金”這個國號,不禁讓漢人想起了五百年前,那個同樣是女真部落建立的王朝。歷史會否在這個遼東半島重演,其他人不得而知。而我卻心知肚明。建立“大金”,只不過是一個開始。
與此同時,哈赤還不忘第一時間就致書給了朝鮮國王,謂今后若再援助明朝,必以兵戎相見。朝鮮,是大金抗明的唯一后顧之憂,這封書信,不光是恐嚇,更是要挾。
可就在全天下都對于哈赤那路人皆知的司馬昭之心有目共睹時,神宗卻沒有加以重視。還以為哈赤是那個“唯命是從”的建州左衛都督。整個遼東,陷入了有如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四月,張承蔭復任遼東總兵。
其實這個張承蔭早在萬歷四十年,就接管了遼東總兵官一職,此番已是第二次復任了。據我所知,這位張總兵也算是個久經沙場的老將了,時人評價他勇謀兼備,尤擅騎射,多次鏖戰未有過敗績。萬里三十七年,由延綏副總兵升為總兵官,擊走入犯波羅,神木的韃靼軍沙計和猛克什力,萬歷四十年,再次擊退沙計于響水堡。積戰功晉都督同知,才移步鎮守遼東。
這個張承蔭到任了,雖是駐兵沈陽,但也不忘巡防整個遼東。于是馬不停蹄地就從沈陽,經廣寧來了撫順。
李永芳在這位張總兵初次攝遼時,就有過交集,這次自然更加不敢怠慢。撫順所重鎮,意義重大,人盡皆知。張承蔭一來,就先在教場呆了一整天,訓練士兵,整肅軍紀。
晚上李永芳在將軍府擺宴,府上的下人不夠,我也只有一同去幫手準備。一同在宴席上的還有張承蔭手下的的副將頗廷相和參將蒲世芳。
張承蔭留著個八字胡,和李永芳二人隔壁坐著,我幫襯著劉叔上菜,卻好死不死又見到那個王千總。
我特地繞過他去上菜,誰知他跟著起身來倒酒,趁機過來一碰我的手。
一次又一次,明目張膽的占便宜,簡直是得寸進尺我瞪了他一眼,他倒是裝模作樣地倒酒,渾然不覺發生了何事一般。誰知道這一切恰好是落入了坐在上座的張承蔭眼中。
“王千總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張承蔭音色渾圓,咬字亦沒有東北的口音,干笑了兩聲道。
“嘿嘿,讓張總兵看見了,怪不好意思的。”王命印撓了撓頭。
“怎么,王千總在這撫順呆膩味了,想找個隨軍夫人”
“是啊,只可惜這小姑娘多半是看不上我這個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