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庚午,皇太極率領滿載而歸的大軍返回盛京。
范文程守在右翊門外,一看到了皇太極的御駕,便火急火燎地趕來報信。
“大汗,出事了……”
皇太極一聽見這五個字,當下就有種極為不好的預感。
范文程焦頭爛額道:“四阿哥前日在校場練馬,摔了個跟頭……大夫都看過了,說是摔到了脊柱,以后恐怕……”
皇太極心一揪,問:“恐怕什么?”
范文程不敢妄答,只道:“大汗還是趕緊去東宮瞧瞧吧。”
皇太極扔下佩刀和護甲,大步流星地就往東宮趕去,腦子里回想著之前她的百般挽留,和眼中深藏的憂慮……
東宮里,葉布舒雙目緊閉,臉上不見一點血色,海蘭珠憔悴不已地趴在病榻前,就連皇太極入了殿,她也置若罔聞,只是緊緊地抓著葉布舒的手。
殿中彌漫著濃郁的草藥味,皇太極步履游離地上前去,從身后扶住她羸弱的肩膀。
她轉身抱住他,雙手攥著他的錦袍,眼淚就像開了閘一般滾滾不止。
“他才七歲……”
海蘭珠低聲哽咽道:“他醒來之后,我該怎么告訴他……他一輩子都不能走路了……”
母子連心,葉布舒出了這樣的意外,對她而言,有如剝膚之痛。
皇太極又何嘗不痛心,葉布舒……是他們唯一的孩子,若真的醫不好,只能癱瘓在床,將來如何能接掌他的王業?
他不過離城十日,回來所見,完全是另外一幅光景……
在她面前,他只能強忍傷心,竭盡全力相慰。
他不在的這幾日,海蘭珠是晝吟宵哭,茶水未進……一直寸步不離地守在葉布舒身旁,早已心力交瘁,幾度累得快要昏厥,是母愛的力量一直支撐著她。
隕石的兇兆,再次應驗了……她不肯相信這個事實,也懊悔、自責……若那日她沒有偷懶,陪著他去校場……若她打一開始就不讓他習武……
這些日子,她過度憂慮,精神也有幾分恍惚,皇太極便一直守著她,到了入夜,她終于累得睡下了,皇太極才召集了當日的護衛問話。
幾個護衛全都眾口一致,說是馬兒受了驚,一下脫了韁,四阿哥才后背磕地摔下了馬。
這幾個護衛皆是他親自從禁旅里挑出來的親衛,身家品行他都考量過,不太可能有隱瞞不報之嫌。
然而皇太極仍覺得事有蹊蹺,這個“意外”,偏偏發生在他離城的這十日中,偏偏發生在葉布舒身上。他慣有的疑心,令他很難相信這一切都是巧合,是老天的懲罰……
皇太極決定要徹查此事,也沒有交代刑部,只是又讓范文程暗中去深入調查,將當日出入校場的人,受驚的馬匹,都逐一清查一遍。
察哈爾女眷初歸,本是朝政繁忙之時,因為葉布舒的事情,皇太極在東宮里頭愁眉不展,也不問朝事,只傳了一道諭旨下去,將蘇泰大福晉賜婚給濟爾哈朗;俄爾哲圖福晉賜婚阿巴泰;苔絲娜伯奇福晉賜婚豪格;高爾土門福晉賜林丹汗屬下寨桑祁他特車爾貝為妻;林丹汗之妹泰松公主賜大貝勒代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