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再如何,你也不能在早朝上頂撞他……你這樣做,是在給他難看。”
“我不說,岳托就也不敢說。姑姑不知道,他和府上的繼福晉是伉儷情深,哪里會舍得休妻?怕是不知會做出什么傻事來。”
“你和岳托貝勒不一樣,你是大汗的長子,若是連你也對他不夠忠誠,那他在眾臣面前顏面何在?”
“我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反正阿瑪認定了我有錯,我當然做什么都不對。”
豪格懊惱不已,一時間也沒了主意,“姑姑,那眼下……該如何是好?”
海蘭珠也有些日子沒見到皇太極了,他每日早出晚歸,只有入了夜,才會回到東宮來看她和孩子。
自肅清行動開始后,他也再沒有來過東宮,想必也是為了不想有人來說情。
她向范文程投以尋求的目光,他卻只是淡定自若地在一旁品茗,約莫心中早已有了解決之法。
海蘭珠是看著豪格長大的,知道他性子柔順,也十分重感情,自然是說不出口要他奉旨休妻的話來,只有將這個難事推給了范文程。
“朝堂上的事情,我沒什么發言權,還是聽聽范學士怎么說吧。”
豪格是病急亂投醫了,連忙道:“還請范學士明鑒。”
范文程不慌不忙地說道:“兩個字,取舍。”
“取舍……”
“豪格貝勒,恕我直言,眼下,擺在貝勒爺面前的,無非是兩條路,就看貝勒爺心中想要的是什么了。”
范文程擱下茶盞,“若貝勒爺心中所求,是君王之權,就當大義滅親;若貝勒爺只想做個無憂王爺,就姑且隨他去吧。”
“大義滅親……”
豪格喃喃道:“難不成要我像吳起一樣,殺妻求將嗎?”
“不錯。”
豪格面色青紫,思考著范文程的話。
“貝勒爺今日若肯聽我一言,就應當斷即斷,否則后患無窮。前頭論罪大貝勒一事,難道還不足為訓嗎?”
范文程站起身,拍了拍豪格的肩膀,“只要與莽古濟有干系之人,汗王是一定要懲處的,但這往后的路,貝勒爺還要繼續走不是嗎?岳托貝勒與繼福晉伉儷情深,下不了這個狠手,且看日后,便知道今日一時的心慈手軟會是何等下場了。”
海蘭珠看著豪格臉上神情的變化,心中百感交集。當真想勸豪格,若是做不到,不如就干脆些放下……也好過走下去,得到的只是一場空。
她無法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干凈純正的少年,也陷入這場權利角逐的泥潭中……
范文程卻攔住了她幾欲脫口而出的話,繼續煽風點火道:“大汗常與我說,其實貝勒爺什么都好,就是不夠果斷,處事姑息優柔,瞻前顧后,乃婦人之仁。楚漢相爭,項羽重情義,卻也因婦人之仁而丟了天下。孰輕孰重,貝勒爺自己權衡。”
“多謝范學士提點……我明白了。”
豪格最終還是從座上站了起來,瞳仁間藏著無盡的失落。
“這是阿瑪給我的試煉……”
“豪格……”
海蘭珠心疼地喚他。
“他想看看,我能不能做到當斷則斷。”
豪格閉上眼睛,聲色凄厲道:“既然如此,我就親手做個了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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