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眼白少,瞳仁大又黑,睫毛又濃又密,翻個白眼也不大像白眼。
“呵呵,木蘭,你太好笑了。”孫一游拍著大腿大笑出聲。
孫老大聽到了,覺得今日拉下臉賭著氣將木蘭從老二家爭取來,是對的,一游這孩子打小就懂事,很少見他這般開懷過。
而,在自己屋里的趙桔也聽到了,可她只是撇了撇嘴,罵了聲小兔崽子。
正要查看一下屋里那只齊腰高,上面上了把大鎖的四角老木方柜。
趙桔從腰間摸出一把鑰匙,將那大鎖打開,看了看幾件半新的衣服和兩塊土布,還有半袋高粱面和幾斤的雜糧。
這些是她趙桔偷偷藏起來的口糧,家里頭的糧食都放在灶房底下的地窖里頭,只有紅薯與土豆,還有些芋頭,吃得人燒心,她喜歡吃細糧。
早知道在這里過這般窮的日子,當初就不從家里頭逃出來了。
當年她才不過十七歲,后媽就要送她去窯子換錢,驚慌失措的她直接就偷跑了,不知道東南西北的她,沒幾天就又餓又累,只能去垃圾堆里找吃的。
而瞧著可靠的孫老大,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說要找個婆娘生兒子,問她愿不愿意當他婆娘
當時她餓得慌,有吃的就行,她找不到回家的路,如果能回家,她也想回家,進窯子也比餓死強些,想著跟這個漢子回去過日子,又比進窯子強些。
當年是孫老大背著她回這個五姓村的,見到只有兩間土屋的家,她十分失望,可在路上就被孫老大睡了,現在想后悔也來不及。
好在,孫老大對她還是不錯的,能上大青山捉兔子,也能上鎮上干活,更能下地種糧食。
次年他們就有了孫一游,本來日子還是勉強能過的,可是沒幾年工夫,孫老大身體慢慢變差。
她還年輕,只能為自己想一想如何找下家
可是她又不敢獨自離開,但在這個偏遠的小山村能去哪里悄無聲息的找好下一家。
找啊找啊,找了幾年,不能挑剔了,她都已經三十出頭,最后定下了柳家莊一個老光棍。
比她大了兩歲,家里兄弟多。
他不上不下的,處在中間,沒能娶到媳婦,爹娘不缺兒子,更不缺孫子,只能靠他自己找。
妾有心,郎有意。
兩個人一拍即合。
她的意思是家里的癆病鬼快死了,兒子是個聰明孝順的,已經是半個勞力,以后可以拉拔下頭的弟弟妹妹。
等癆病鬼一死,就從柳家莊過來入贅吧。
柳漢子是個光長力氣不長腦子的,也就同意了。
可是現在,家里平白多了一個丫頭片子,趙桔才不要養個多余的呢,自己又不是不會生,是孫老大不中用。
好在,孩子小,餓一餓,病一病,也就沒了。
1958年,初秋
春去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