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房西房的金大嫂自然是第一時間聽到了二弟妹的叫喊,已經躺下的她真心不想過去,可是公公可能就在正房東房呆著,也可以去了碼頭。
不孝的名聲,金大嫂是不敢要。
今年年初起,在五叔年過十五,公公就不在下海,金家五個兄弟兩條船,還是可以對付下來的。
家里有公公盯著,金大嫂不得不快快下炕,急急地出了屋,只見婆婆側躺在地上,還帶倒了小板凳,而那沒用的二弟妹也癱坐在地,邊喊邊抹眼淚。
“還不過來幫忙”金大嫂怒斥道。這個沒用的女人,之前干活慢是慢些,可還算是比較勤快,如今,卻換來的媳婦就是沒用。
“嗚嗚,大嫂,我起不來,我的腳不聽使喚”張巧蕓裝模作樣的抹眼淚。
“小夢,快出來,搭把手。”金大嫂壓下暴怒的沖動,喊一聲閨女。
小夢帶著一群孩子呼啦呼啦的過來,一群孩子一起將婆婆搬回了正房東屋,而剩下的小雨扶著張巧蕓接著拌了個菜,又煮了個野菜湯。
當張巧蕓熬好野菜湯,出海的男人們都回來了,在碼頭等著的公公也跟回來,面露喜色,看來今天的收獲不錯。
好的海鮮上了碼頭后就會直接被人挑走,剩下的才搬回家讓女人再次篩選。
張巧蕓這一回沒有推諉,跟著大嫂與三弟妹又開始忙活,可是她沒有讓兩個閨女幫忙,讓她們去找姐姐玩。
今天上來的魚多,都要鹽起來,曬成干魚。
吃飯的時候,婆婆已經起來,如常的掌勺,男人們一桌,女人和孩子們一桌。
男人們那桌,是一藍子玉米窩窩,幾大盆蛤蜊,一盆拌菜,一盆煮出來的貝類和蝦蟹類。
女人和孩子們這一桌,每人半個窩窩頭,一盆被挑剩下的小魚小蝦,以及一盆野菜湯。
張巧蕓看兩個閨女吃飯都十分乖巧,便就著一碗野菜湯將半個窩窩頭吃完,十分吃不飽,可她還懷著孕,不能吃那些小魚小蝦的,性寒,會流產的。
飯后,張巧蕓慢騰騰的將兩桌鍋碗調盆一收拾,便帶著兩個閨女收了隔壁自己家。
“小雨,去燒著水,洗洗手臉。”張巧蕓愛撫了下大閨女的頭,小聲道。三房就住在東廂房,挨著近,有什么話都不能大聲說。
“知道,娘。”小雨仰起可愛的小臉,笑道。她知道,等自己餓肚子時,娘會給她與妹妹吃點東西,但這是秘密,不能說出去。連爹也不能說。
“乖。”張巧蕓看著才六歲的大閨女十分熟悉的加水加柴,小閨女也安靜的在一旁看著,便推門進了里屋,見金明輝躺在炕上睡覺,炕頭一個小藍子內放著幾小塊被咬剩下的窩窩頭。
張巧蕓心頭涌上一陣惡心。
金明輝是個老實且孝順的女人,私下藏這一點東西帶回來給妻子,還是她對他吹枕頭風吹來的。
當然,張巧蕓自己是不會吃這被剩下的,她是偷吃被婆婆鎖在自己屋里的玉米面,兩三天要一點,少那么一點,兩個月下來,婆婆也發現問題。
金明輝每天帶回來的,最后被她熬成糊糊,進了兩個閨女的小肚子。
金家是吃兩頓的,早晌清早三四點與午晌下午三四點。
也就是男人們出發趕海之前一頓早晌,與趕海回家之后的一頓午晌,當然中間也會在漁船上熬點魚湯啃一兩個窩窩頭。
而張巧蕓在早晌與午晌之間給自己與閨女加了一頓,在天黑前加一頓。
別房的也是如此,她們手頭有娘家給的補貼,她們的男人也會在吃飯時從嘴邊偷摸著省下幾口給妻子兒女。
當然,婆婆與公公也會補貼兩個出嫁的閨女。
但,金家的日子真心不大好過。也不怪婆婆對她們扣門的很。還是得想想別的法子,讓自己這個小家里的日子好過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