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北靜王穿著素色,又加上今日本就是談正事的,所以賈璉也未點了酒水,而是叫了果子露來,其余人也不敢有什么意見,紛紛說果子露好。
末座的前一位的徐業在心里頭苦笑太孫殿下本就是叫自己來隨大流坐一坐的。現在看來這場合,還真沒什么自己說話的份兒了。即便是那內侍官,也與賈瑛熟識呢。
來人就算再心急,眼見坐在最上頭的北靜王都是優哉游哉的,又怎么好出言催促呢
恩,此時北靜王正在與寶玉閑聊呢。
水溶見寶玉戴著束發銀冠,勒著雙龍出海抹額,穿著白蟒箭袖,圍著攢珠銀帶,面若春花,目如點漆,便是笑道“名不虛傳,果然如寶似玉。”這話倒是顯得有些過于親昵了。
又問“聽聞你出生的時候帶著一塊玉,那口銜著的寶貝在哪里”
寶玉心說,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么一塊玉,要不是自己有位面交易平臺,換來好東西與云谷子的忘年交之機緣,恐怕自己早就被折騰半死了。但是此時王爺詢問,小子哪里能不作答,只好苦笑著說“王爺說笑了,哪里會是娘胎里帶來的,這是老祖宗贈與我保平安的,是外人以訛傳訛弄出的笑話。”言罷就從從衣內取了玉佩遞與過去。同桌的人也大多是聽過寶玉傳聞的,現在也睜大眼睛看到底是真是假,一看之下忍不住要失笑如此大的美玉,價錢值不少,但是要說能從小嬰兒嘴里吐出來,簡直就是荒謬。偏偏早先有人還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哪怕是塊牛黃呢玉對君子,這小少年如此紈绔,胭脂二郎名滿京城,哪里像是君子。
水溶接過來細細的看了,竟是如雞子大的一塊美玉,雖然成色好,但是也無特別之處,又念了那上頭的字,因問“怎么上頭有一道裂紋呢”
寶玉“許是小時頑皮罷,不小心磕碰了罷。”
水溶理好彩絳,親自與寶玉帶上“哎,雖然傳言有誤,但是玉也通靈,說不得它這裂紋是與你擋了災禍也未可知。寶玉還是妥善保管罷。”復而又攜手問寶玉幾歲,讀何書。寶玉一一的答應,道是十有一虛歲,念完了百三千便不耐煩念書了,現在還在讀論語當然,倒背如流也是讀,說起來還是更愛好舞刀弄棒或者倒騰小玩意兒之類的。
水溶見他語言清楚,談吐有致,進退得體,一面又向賈璉笑道“令弟真是鐘靈毓秀,可惜怎地不愛念書須知道,陛下最喜宗室、勛貴中的子弟上進好學的。”
賈璉心說我哪里能曉得這個祖宗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就是不要讀書了也許是終于發現讀書無趣且無用了吧反正自己也不愛念書,要是叫王爺知道,說不得還得連我一起勸誡了,真是麻煩。忙陪笑道“都是長輩們寵愛,竟叫他養成無法無天的性子。”
水溶嘆息“我想也是如是了,寶玉秀美可愛,老太夫人,夫人輩自然鐘愛極矣,但吾輩后生,甚不宜鐘溺,鐘溺則未免荒失學業。昔日我也曾蹈此轍,想寶玉亦未必不如是也。若寶玉在家難以用功,不妨常到寒第。我雖不才,卻多蒙海上眾名士凡至都者,未有不另垂青目。是以寒第高人頗聚。寶玉若是常去談會談會,則學問可以日進矣。”一口一個寶玉,倒是喊得親熱。
賈璉覺得這北靜王實在是有些太過熱情了,自己可不敢替寶玉答應下來,于是只拿眼睛看寶玉。
賈寶玉是誰呀老黃瓜場面上的話那是無比順溜,沒幾下就將水溶忽悠過去了,只說得空必定登門拜訪之類的套話。
然后,北靜王又將腕上一串念珠卸下來,遞與寶玉,道“今日初會,倉卒無敬賀之物,此系圣上所賜蕶苓香念珠一串,權為見面之禮。”
寶玉連忙推辭,實在推辭不過,只好接了。水溶親自將珠串系在寶玉手腕上,因少年身量未足,這水溶原先在手腕饒兩圈的珠串到了寶玉這里倒是要多繞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