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心道有殺氣,得順毛擼。看來很久沒給便宜爹擼毛了,今兒的任務有些艱巨呀。
“回老爺的話,兒子xx日啟程,先是走了水路,自山東改走陸路,一路上遇到風雪阻路,耽擱了一些時間,這才晚了幾日抵京。勞長輩們掛心,實在是慚愧。”賈政才說了三個字,寶玉就恭恭敬敬地給他詳細匯報了行程。
果然被“長久不見罵、如今正五品、炙手可熱”的嫡次子如此恭敬地回話,賈政頓時覺得心頭舒爽了,面色也好看了一丟丟,聲音也變得不那么生硬起來“可去大房那邊給老祖宗請安了”
“才從老祖宗院子出來,這便來給老爺請安了。老爺,兒子在外一年,深感當初老爺的教誨都是金玉良言,如今倒是有些事兒不甚明了,想要好好請教老爺。”
這邊是大致上就行了,便宜爹就是好為人師,說白了是一定程度上“對別人要求”為完美型的人格,愛勸勉教導,很從少不講出稱贊的說話,很一多直時候只有批評。
果然賈政見到兒子除了態度恭敬之外,還保持著虛心好學的良好習慣,并沒有因為小小年紀就升了職位而志得意滿,便恢復了正常說話的語氣。
才說了半個時辰,賈政的話頭都沒完全打開,因王氏身邊的大丫鬟金釧兒在書房外頭站了好一會兒,賈政最后掃興地揮揮手“去給你太太請安吧。明日午后再來,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講給我聽聽。”
去完王氏的院子,又是一番兩眼淚汪汪,然后,榮國府寶玉頭上的三巨頭都見過了,寶玉也終于得了喘口氣的機會。
他回自己院子用了點點心,又吩咐錢嬤嬤把先前準備好的給兄弟姐妹們的禮物都差人派出去,最后才得閑了里里外外看了看自己的院子術業有專攻,便宜爹在造房子一事上的專業性還是毋庸置疑的敞亮、舒適更勝從前。
錢嬤嬤辦事,寶玉放心,反正等到晚上去老祖宗院子吃晚飯的時候,幾個姐妹貌似都對收到的伴手禮很滿意。
就是有一點意外的事兒,本該說好的一大家子一塊兒吃頓飯的,但是賈赦臨時說有應酬,來不了了,叫賈母的臉黑了一黑,而賈璉夫婦便一直在賠小心看來分家之后的賈赦確實是翅膀硬了呢。
第二天一大早,寶玉就出門去了花田莊子。
老孫頭還是那般模樣,呼呼喝喝,冬日里也把徒子徒孫們指揮得滴溜轉,見到了寶二爺,激動得把手往棉襖上搓了又搓“我聽說啦,寶二爺是昨天到的,就想著您今天指定要過來瞧瞧的。您放心,今年咱們莊子上一切都好。”
邊說邊帶著寶玉往里走,然后指點著這一塊今年種了啥,明年打算種啥,哪種花顏色更好,什么時節的盆栽賣得俏等等
寶玉其實不是很專業,但是還是微笑著點頭示意自己在聽。
說了好半響,老孫頭一拍大腿“瞧我,說了半天話,竟然忘了正事兒。兩個多月前,大老爺帶著朋友來賞花哩,小老兒看那幾個人恐怕也是來頭不小的。”哼,還采走了園子里好些金絲菊,外頭十兩二十兩銀子一盆搶著有人要,大老爺倒是在寶二爺的院子里慷他人之慨,真真不要臉要不是回頭璉二爺就悄悄摸摸地把錢送來了,小老兒非得叫人送條子去大太太那里哪有大伯去侄兒家里連吃帶拿的道理像個長輩的樣子么
寶玉頓了頓腳步,細細問了當時隨著賈赦一起來花田莊子的人長相。
老孫頭是個眼尖記性好的,時隔兩個多月,還比劃著描述出來人的相貌特征。然而并沒有什么卵用,因為來人也沒什么胎記、黑痣之類的顯眼特征,一時間,寶玉無法將“年紀三十出頭,身高七尺有余,相貌堂堂”的描述與京城中浩浩蕩蕩千百號達官顯貴、有背景的人聯系起來。
出了花田莊子,寶玉中午在得意居與賈璉吃了一頓飯,昨個兒不方便說的話,倒是今天都敞開了說了。
賈璉也提及了自己老爺做的不靠譜事兒,很是慚愧。
寶玉搖搖頭表示不在意“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大伯不過是邀友人去小坐,也算是看得起我那簡陋的花田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