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搖搖頭“勞您老費心照顧他們了。”言罷,就頭也不回地往外跳了回去。
“賈唉”耆老差點脫口而出就喊了賈大人,又見對方是毅然決然地就跳出去了,心頭焦急得很,可是一把老骨頭也沒辦法跳出去,被堵死的大門外現在還燒著火,等閑靠近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不知天高地厚、自信自負自大的賈大人明明可以躲進來藏一陣子的,偏偏又出去和倭寇硬碰硬再如何心焦,也不能表現出來,耆老自詡是汪家村第一人了,要是自己露出慌亂,那么現在如驚弓之鳥、強打鎮定的村里人也許就要崩潰了。越是這時候,越是不能叫大家慌亂,于是耆老吩咐所有人原地坐著不準亂動,又把姜侍衛從荷包拿出來的參片給塞進姜侍衛嘴里“快吃,快吃。老參是救命的。”
然后,耆老叫幾個手腳利索的小子給侍衛們分過去,有昏迷不醒的,掰開嘴巴也要塞進去,眼見塞到最后幾人,村里的小子手都有些發抖了,耆老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瞪眼叫對方繼續。卻在心里嘆了一口氣賈大人,哪里是我費心照顧他們,是他們這二十個漢子,在倭寇來的第一與這群畜生殊死搏斗,給我們汪家村的人爭取了躲避的時間才是呀。
寶玉入高墻如無物,又根本不搭腔倭寇小頭目的挑釁,跳下墻頭之后,恰恰好又是坐回了長風的背上,還順便很輕柔地拍了拍長風的脖子“做得好。”夸的是自己方才翻身上墻的時候,長風蹬腿踹走了好幾個倭寇。
倭寇的小頭目被激怒了,用手指著寶玉叫囂“捉住他,死活不論,馬匹歸我,其余的你們隨意分。”
一群嘍啰涌上來,又被寶玉一個一個地打出去。望著手下人抱肚子抱腿地哎喲哎喲,倭寇的小頭目眼睛一瞪,一把拿過旁邊的弓箭,看準時機就往這華服小子面部放出一箭。
如此近距離的一箭,力道相當大,箭支幾乎在離弦的下一秒就到了寶玉的面門,此時的他來不及多想,一把握住了破空而來的箭枝,并立刻將之拋回去。
這支箭來時是怎么樣的速度,回去的時候也不遑多讓,倭寇的小頭目慌亂了一下要知道,剛才那個華服少年并沒有弓,是徒手擲回來的
小頭目立刻將身邊的人拉過來一擋,那返程回來的箭枝沒入了人肉盾牌小嘍啰的前胸。這一個倭寇死前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怎么突然就心口一涼呢
寶玉看到這一幕這算是死在自己手上的第一人了吧
二十步,是多近的距離,火光照耀下,寶玉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那名倭寇原本諂媚而洋洋得意的神色突然一頓,然后變得迷茫起來,再低頭看看胸口的箭翎,一只手捂住胸口的傷口,另一只手伸手在虛空中胡亂抓著什么,最后雙眼含恨不甘愿地倒下。
他在恨誰
也許是拉自己當然肉盾的頭目,也許是出手凌厲的賈寶玉可惜,這樣的恨意,只能帶到陰間去了。
搏斗,并不是寶玉所擅長的,他不過是仗著力氣出奇地大和凌波微步輕盈的身姿,所以攻擊和防守并重,才造成了一些美好的誤會,成為鐵甲禁衛里的傳奇。包括他僅靠一船槳揮開桐油火箭、僅憑一腰刀單挑上百倭寇等等的事跡
只有寶玉自己知道,他實戰的經驗一直都是不足的,只能單純依靠快速的步法來彌補自己實戰時候的破綻當然,這一個月碰到的兩回都是倭寇而非訓練有素的軍隊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至少倭寇之間沒有行兵布陣的陣法,也很少懂得什么叫做協作。
寶玉單打獨斗時間并沒有持續很久,楚沂和一更二更的馬就稍稍比長風的腳程慢了一點點。
從村口進來的時候,他們三人便匯合一起了,沿著一路一看就是賈大人的手筆的蹤跡往里走橫七豎八躺倒的倭寇們。楚沂沒時間去捆人了,拿起腰刀往地下胡亂一路走一路刺。
噗呲噗呲是利刃插入血肉之軀的聲音,同時響起的還有被插中的倭寇的慘叫和。
一二更聽得頭皮有些發麻。
楚沂是奉命保護賈大人的人,可沒有在如此緊要關頭體諒賈大人小廝的職責,倒是想到賈大人什么都好,就是要有一點,太過良善心軟了,弄得他身邊的下人也是和那些紈绔子弟身邊狐假虎威的惡仆不一樣。豈不知,這心軟也是要分時機和對象的么對著倭寇,人人得而誅之。
楚沂一路扎人進去,就到了汪家村的祠堂門口。夜色下、火光照亮下,那將青衣白馬的少年照得好似渾身都會發光。也更顯得他周圍深色布衣的倭寇是如何猙獰猥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