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叫一更喊了住手,班主聽見后楞了楞。
便是這個瞬間,那頭灰撲撲的貓熊趁機一把將班主拿來揍它的竹竿子扯過去,然后將竹竿子的一頭塞進嘴里,咯吱咯吱就開始啃起來。
眼見那一寸粗細的竹竿子被它輕而易舉地咬碎裂開,可見其咬合力有多驚人。
“貴人有撒子事情”
寶玉往前一步“既然你們原是想來京城賣藝,混口飯吃,就應當先問清楚京城的規矩。天子腳下,活的猛獸不能入城也是理所當然的,現在明明是你們的疏漏,你卻拿它出氣,是料準了貓熊性格溫和不傷人么”
班主走南闖北多年,眼睛毒辣得很很,一看一聽,就知道眼前的少爺對貓熊感興趣,于是愁眉苦臉地賣可憐,直說自己養著這能吃能睡的傻貨也是負擔重等等。
寶玉自然曉得對方的意思,無非就是漫天要價了,錢多不代表人傻,對方的價碼若是太黑,寶玉也不會吃虧的。便是不說話,冷眼看著班主自說自演,把班主看得背后直冒汗這小少爺,不好糊弄啊。于是伸手比劃“一千兩。”
嘩,圍觀的人一陣嘩然一千兩啊什么概念啊,下等田地也可以買將近一百畝啦
寶玉沒說話,這時候需要一更等小廝開口的。
一更得了寶二爺一個眼色,就知道寶二爺的意思,遂沒好氣地說“訛人呢是吧去打聽打聽,我們爺是誰榮國府的”
班主哪里曉得榮國府大門往哪里開,只聽這小廝說起國公府,心就顫了顫,于是弱弱地開口“八百兩”
寶玉還沒說話,那只貓熊就急不可耐地嗷嗚嗷嗚了,班主回頭呵斥了一聲,又眼巴巴地看著那位少年郎和胡守備。
旁邊的胡守備駐守北門多年,記憶力絕佳,對大多數京城的貴公子哥都眼熟,但是寶玉因為這三年都不在京城久呆,胡守備一開始還不曉得這個錦衣華服的少年是誰家的,不過看到了不遠處掛著榮國府標記的的馬車、又聽一更自報家門之后,心里頭就有數了,這是吳郡王的心腹呢,遂也開口幫腔“就是說啊,城門口這么多百姓來來往往的,你還在這里全武行了,就你能耐是不是萬一這貓熊暴起傷人了呢那就不僅僅是你們進不去城里這么簡單了,回頭直接進大獄。我看這位少爺要買,你就便宜點賣了得了。”
班主瑟縮了一下脖子“它是真的不嗷人。那六百兩”真是不能再低了,這大家伙,雖然是一罐蜂蜜騙來的,沒花本錢,而且賣藝的時候賺的錢多可是架不住它吃的也多班主眼珠子轉得飛快,在心里頭算了算,這只貓熊已經三歲了,刨除它吃喝的花費,前三年給自己賺了差不多有一百兩,倘若還能再活十年,大約能給自己賺三百多兩,自己叫價一千兩是黑了點,但是五六百兩的話確實是要得的。
仿佛是為了反駁班主的話,臟兮兮的貓熊咬碎了干癟不新鮮的竹竿子,吃了幾口,又呸呸呸地吐出來,然后在刮起一陣北風的時候,忽然抽了抽鼻子我聞到了好吃的東西在這里
只見那大貓熊后腳站立,完全站直了起來,足足有一人多高而身形的寬度卻是比普通大漢都要大多了,然后它搖搖擺擺地往前走了幾步,就站在了班主的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