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眨巴眨巴眼,一副“我明明沒聽懂可是就裝作能聽明白”的表情,小臉嚴肅地說“喜四事兒,賞。”
老太太笑得直不起腰,十歲出頭的元春上前來給老祖宗揉后背,王氏憋不住了,叫李嬤嬤抱著寶玉下去消消食兒。
等到人小鬼大的寶貝疙瘩消失在視線外,王夫人扯著帕子按了按眼角“老太太,抓周宴上的事兒您也瞧見了,這還是在我們眼皮子底下的呢,就有那起子小人要算計寶玉。可憐見的,他才一歲呀”
“這事我心里有數,到底莊子上的人不比家生子,日后寶玉身邊伺候的人,都給我細細篦一遍,你這個做母親的,也不能只顧著掌家的瑣事珠哥兒的親事談的怎么樣了我看他這些日子面色有些不好,家里供著的大夫怎么說”賈母連敲帶打,先暗指王氏料理家事有疏漏,又拿賈珠的婚事和身子骨作點了點這個有些迷障的二兒媳。
末了,元春攙著王氏回院子,一路安慰母親,道是有老太太照顧寶玉,定是不會有疏漏的。王氏暗咬牙老太太年紀大了,越發心慈手軟,居然只是把鄭二兩口子放良了事了,很應該一家子發賣去鹽礦做苦力
殊不知賈母放還了鄭二夫妻的身契,卻沒放他兒子一家,并將其調去了金陵老家,兒子問清楚緣由,也抱怨起母親糊涂,心生嫌隙。留下鄭二夫婦居京城、大不易,又因戶籍管理制度而不能隨意遷出去討生活,男人只好去尋了抗包作苦力的活計,女人日日做針線,不出兩年生生老了四五歲。姜還是老的辣,此為后話。
到了三歲多的時候,寶玉做了兩回便宜哥哥他還是聽李嬤嬤嚼舌頭的時候才知道的,自己老爹的姨娘生了一個女兒,然后又生了一個兒子,想來這就是探春和賈環了。不過這與寶玉也沒什么關系,他被養在賈母的院子里,等閑見不到賈政的小老婆們,而親生母親王氏來與賈母請安的時候,也不會在寶玉在場的情況下說這些個掃興的事兒。
三年多的時間,位面交易平臺愣是沒有重啟,寶玉都等得有些無奈了好在現在過的日子衣食無憂、富得流油,不過手握金手指近三十年,忽然沒了它,也著實難熬。
寶玉知道,自己的血能夠加速交易平臺重啟,可是滿屋子也沒個尖銳的物件可以扎自己,并且每次想假摔都沒能成功的他終于意識到,作為賈母的寶貝金疙瘩,想要自殘放點血,這天時地利人和,自己一樣都沒占。
無奈只好安安心心跟著大姐姐賈元春背了百三千、又背下聲律啟蒙,學習速度較一般人,已是飛快,這還是寶玉刻意放慢速度的結果。盡管這樣,也令父親賈政興奮不已,不僅給他講了二十四孝,還拿來字帖親手教“逆子”描紅,然一旬過后,見二兒子的書法實在是沒什么長進,便灰了心。
寶玉心道我才五歲,胳膊軟噠噠的都沒什么肌肉,哪里能寫出有風骨令人驚艷的字體了便宜爹真是嚴于待人、寬以律己。
所幸除了賈政之外,榮國府二房別的人都覺得寶玉以后會是一個讀書的好苗子,就連大房的賈赦有時候都拿五歲的寶玉和自己十三歲的兒子賈璉比,弄得本就不愛念書的璉哥兒更加討厭書本了順帶他決定討厭寶玉三天,不是五天
比寶玉大了十四歲的大哥哥賈珠則是擔心寶玉會因為父親的舉動而傷心,在準備會試的同時擠出時間教寶玉描大字。沒錯,三年前,賈珠終于考上舉人,并迎娶國子監祭酒李守中之女李紈。現在李紈已經有孕,而賈珠也在準備來年二月的春闈。
賈珠夫婦的院子并不大,位于榮國府的東北角,不過三間小正房和三間小抱廈,夫婦二人宿中間的小正房,將西邊的做書房用,東邊那一間且空著,日后生了孩子有用場。院子的北面就是夾道,南面和王夫人的院子相鄰,東邊是東角門,西邊就是南北寬的大夾道。院子雖不大,可是清凈。
李紈覺得這樣的日子挺好的,夫君性格溫和、一心科舉,婆婆執掌中饋并沒有時間叫自己日日去立規矩,小姑和藹,小叔子年幼除了自己之前因為未能有孕而倍感壓力,并沒有別的什么煩惱了幸而現在終于盼來送子娘娘的垂青,只希望自己一舉得男,好在賈府站穩腳跟。她一邊繡著小肚兜,一邊思量著日子總是越過越好的,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