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風冒雪、走走停停,禁衛軍一行人愣是一個都沒有凍傷,雖然輔兵的體質要弱一些,但是在每天不限量供應的姜湯溫暖之下,所有人的風寒之癥,也就在鼻塞流涕這一步打住了。
甚至到了后來,瓦剌一行人中也有人過來蹭姜湯喝呢
脫歡一開始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很是生氣,但是后來他也不幸中招,某天起身發現鼻子塞住了,他本是想要硬抗一下的,再說他的行李里也有巫醫配好的草藥,隨行人員中也跟著巫醫的徒弟可是,三天之后脫歡開始發燒他的仆從厚著臉皮去大明人那里討了姜湯和藥,于是就沒有后來啦,瓦剌人去討要姜湯的就更頻繁了。
大明的地方行政區劃基本上沿襲前朝,只是略有改變,每一個省的最高長官不再是軍政一把抓的節度使,而是只負責民政,不管司法和軍事的巡撫,另設按察使和都指揮使分管當地司法和軍事。
三權分立,避免巡撫的權利過大,重蹈前朝末年的覆轍畢竟先皇就是這么上位的,自然不會再允許有節度使這種能夠擁兵自重的存在。
甘肅省的巡撫文進,太初二十一年的進士,先時任翰林院檢討,后外放為官,歷經十余年努力,終成一方大員,另外,他也是大理寺卿文遠的弟弟,而大理寺卿的嫡女,則是現任北靜王妃。
當年拜牙封將一事后,西北人心浮躁、多有不穩,據說正是因為此人為人保守穩重,才被先皇欽點為甘肅省巡撫的。
保守穩重這個詞,頗有深意。
對于一個黃沙漫天、胡漢混居、民風彪悍的地方來說,一個保守并且穩重的長官,真是一件好事情么
至少,從慶陽府一路西進,林如海和寶玉就對當地的民生不太樂觀胡人的地位太高了,便是在慶陽府過年的時候,作陪的當地官紳,六成不是漢人,是當地聚居胡人中的所謂智者或者當家人。可以看得出,成知府也很無奈,故而才有他隱晦的暗示,想來成知府在此地多年,也深覺不妙。
寶玉并不是大漢族主義者,但是這樣的情況,對大明來說,確實是不妥當的。這世界,不是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枝花,五十六個兄弟姐妹是一家的后世;再說了,即便是后世,對于少數民族問題也有很多的河蟹不可說。
這里的胡人是真正的非我族類。
距今久遠的延綿千年之久與胡人、番人就時斷時續的戰爭且不說,就說本朝,哈密衛的拜牙一家儼然就是當地的土皇帝,聽聞那兒漢人生活艱難困苦;如今大明想要收回對哈密衛的掌控權,卻需要花費巨大的精力,這就是前車之鑒。
翁婿兩個雖然沒有再詳談,但是都分明看懂了對方的意思。
“古戍依重險,高樓接五涼。山根盤驛道,河水侵城墻。”
快要出正月的時候,一行人終于到了蘭州,這個北可達敦煌、南可抵甘南、西可至西寧、東可入銀川,位于絲綢之路上的重要節點城市。
值得一提的是,從蘭州城貫穿而過的黃河居然沒有冰凍,當然,有寶玉大講堂前幾天就說了黃河上中下游的水文特征,所以絕大部分的禁衛軍見此都并不奇怪。
時至正午,甘肅巡撫文進已經在城外候著了。
林如海作為使團之首,其實叫人更看重一層的,是他還未卸任的揚州巡鹽御史兼江蘇府臺的職位,若不然,文進也不會親迎。
至于傳說中那個少年英雄賈瑛,文進卻有幾分不以為然不過一未及弱冠的少年爾,想來,也是走了狗屎運與陛下少時有交情吧
至于寶玉曾經的武狀元是先皇欽點的這件事,卻是被文進自動忽略了。
雖然文進心有別的看法,也不會表露出來,對著一行人皆是客氣有禮的,甚至于,在安排院子的時候,還是給賈瑛安排了僅次于林如海的好房間。
當夜自然又雙叒叕是洗塵宴,每路過一個城鎮都必不可少的洗塵宴。
就算文進此人在外人眼里如何保守行事,也不會犯下大錯,譬如說洗塵宴自然是沒有脫歡的份的瓦剌大王子在驛站憤憤地吃著菜色也不算很差的席面。
林如海一行人出使的主要目的早已全國皆知了,哈密衛雖然距離蘭州也有千里之遙,但是比起京城、江南,蘭州的人在榷場增開之后,顯然是更具有地理位置的優勢。商人一定是做買賣的,可是做買賣的又不僅僅是商人,還有權貴的門人和下人,不然他們怎么維持自身的體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