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魯臺只能安慰自己派出去辦這事兒的心腹是個謹慎的,又原本就是大明人,比較懂其中門門道道,應當不會牽連到自己等人身上。只是可惜了人已經被大明官員帶走關進牢房,總不好大動干戈去滅口,畢竟人在屋檐下,這里,不是瓦剌。
這位瓦剌的老智者千算萬算,漏算了一點,既然洪大娘能夠一次又一次地在深宅后院上演金蟬脫殼,又怎么會沒有幾分本事呢不說別的,單單有一個堪比狗兒嗅覺的鼻子,就讓她坑蒙拐騙的生涯遂順不少。
那洪大娘被關進大牢之后就慌了,想著坦白能夠從輕發落,又想著若是臉蛋受了傷,可真是一了百了,日后都沒指望了,于是還未上刑便一五一十招來,就為了落得一個寬大處理。而她先時留的一個心眼子也派上了用場,詳細描述了拿錢找她辦事的人身高、身形、聲音、動作等等,甚至連裝銀子的布袋都還留著沒有丟,不多時衙役就去指定位置搜到并呈為物證了。
另一頭,程峰、賈璉、薛蟠、幾位學子、賣元宵的小老兒是人證,被京兆府的人態度挺好地問了幾句話就沒事了。
至于巴布,那邊,畢竟是番邦使臣,雖然沒受到特殊優待,但是忙活大半夜,一口熱茶也還是有的。巴貝爾作為莫臥兒使團中大明官話說得最好的,也把他們今日行程全部交代了一個遍。負責記錄的文書實在是聽得想笑這簡直就是京城小吃一日游么,要是加印出去,外地人只要照著這行程,便可以吃遍京城名小吃啊。
該審的,該問的,都審問完畢了。
京兆尹程大人聽得下頭的人報來各方口供,然后皺眉“哦,這洪氏說,與她接頭的人有一股子腥臊的體味好似番人身上的味道”
程大人是個滑不留手的若不然也不能在俗稱五日京兆的位置上呆了兩年,眼見這事情恐怕不是單純的仙人跳而已,便一囫圇把人證物證都上交給鴻臚寺和刑部,叫這兩處的人去頭疼吧,總歸他京兆尹只能管管京城內東家長西家短、打架群毆、盜竊搶劫一類案件。
再后來,這事兒就不是賈璉和薛蟠清楚的了。
不過當夜從刑部出來的時候,那些莫臥兒的人笑瞇瞇地與賈璉口頭約定了再買一千兩黃金的十三香另,聽聞薛家乃是皇商,又約定了明天去薛家鋪子看看絲綢、茶葉的成色與價格。
大主顧
寶玉的堂兄與表兄在刑部大門口面面相覷,簡直不敢相信,看了一場熱鬧而已,居然還得了大買賣
菩薩說的對,果然是好人有好報啊阿彌陀佛回頭得再去捐點香油錢薛蟠如是想著。
一路結伴而行,心下都有些激動,這可是大單子呢。
賈璉先到了榮國府,進府之后,有小子早早候著了,說老祖宗那邊惦記著呢。于是賈璉又去給賈母請了安,看著困頓卻依舊耐心囑咐自己的老祖宗,賈璉發現從前自己真的有些想左了老祖宗并不是眼里只有寶玉的呀為何從前我就有這樣的念頭呢好似,是因為周圍伺候的人經常這么念叨想著想著,賈璉便是一驚,打定主意之后對身邊的人更要注意一些。
至于賈赦和邢氏,則是屁都沒有放一個。賈璉回房之后,王熙鳳還憤憤不平呢這是什么樣的爹媽二爺去了刑部,這二人居然不聞不問,老爺偏癱在床也便罷了,那邢氏甚至話里話外還說若是二爺犯了事,便是去求一求二房好了,也免得花冤枉錢去打點。啊呸聽聽這都叫什么話,要不是當時老祖宗叫太太喝一碗醒酒湯再說話,我非得噴她幾句不可。
反倒是賈璉看得開現在大房基本就是自己夫妻二人做主的,老爺和太太能看他順眼才怪了。
相比賈璉小白菜的待遇,薛蟠回家之后就暖心多了,他親媽、妹妹徹夜守著呢,就等他安全回來。
薛姨媽松了一口氣“回來就好。我叫你媳婦先去歇著了,擬待會兒洗漱了,也別去鬧她,前頭書房睡一宿也便是了。”媳婦懷著老薛家的種呢,可不好馬虎了。
薛蟠不好意思地摸摸頭。
而莫臥兒那邊,巴布拍了拍巴貝爾的肩膀“好兄弟,大明官話學的好,就是方便闖天下。不過咱本來不是說十三香已經夠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