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滿天飛,有朝著哈密步兵中潑灑而去的,也有從哈密陣地里往使團這邊橫沖直撞的。
總的來說,使團這邊的盾牌防御要高級得多,半寸厚的盾牌密不透風,偶有飛到盾牌之后的,隨機援助的那一隊人馬也專心以腰刀揮開箭矢,保護弓箭手。
相比較起來,拜牙那邊就慘得多,步兵沒有精鐵鍛造的盾牌,甚至根本就不是人人有盾牌的,即便現學現賣,舉著盾牌的人在前開路,薄而脆的鐵盾直徑也就一尺半,和對面的三尺長方形盾牌完全不能比。
這一路走來,禁衛軍們也憋氣得慌,無他,偶有驚險,居然都是要總兵大人出手,想起來就覺得沮喪
叮叮當當與噗嗤噗嗤的聲音就沒有停止過,從百步,到八十步,再到六十步。
中箭負傷的哈密步兵不知幾何,哀嚎之聲不絕于耳那是中箭之后并未立即死去的傷兵。
放眼望去,哈密騎兵、步兵躺倒一地,前進了四十步,失去戰斗力的人,卻有上千。
密集的箭矢編織成了一張阻擋哈密步兵前進的網,如此高的負傷率,叫畏兀爾的士兵們有些猶豫
拜牙怒極咬牙,不知不覺竟然咬斷一顆因為和寶玉動手而有些松動的大牙,不由得叫他覺得有幾分不詳,但是箭在弦上,他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并下令繼續前進。
因為此時的他已經無路可走,今夜,使團若有活口離開哈密,來日,就是自己死期。
戰場上瞬息萬變,天時地利人和都能影響戰局,寶玉看出了對方有些停滯的進攻步伐,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高聲喊著拜牙通敵叛國,想要誅殺朝廷命官作為投奔敵國的投名狀,又說屆時原本堂堂正正的大明士兵要被韃靼人收編,成為拿性命填補的前鋒營
不只是官話說一遍,還用畏兀爾語說了一遍。
侯俊即瞪大了眼睛,伸手掏了掏耳朵我沒聽錯吧總兵大人啥時候學會的畏兀爾話
倒是大半個時辰前,和寶玉一起夜探哈密城的二十禁衛軍內心有一些“我比你們都早一步知道總兵大人有這個本事”的隱秘驕傲感
寶玉的話,讓原本就開始畏懼赴死做著無用功的哈密步兵更加停滯不前說來也是拜牙造孽,這么多年他清洗軍中漢人的手段大家都知道的,雖然最終得了實惠的大多是畏兀爾族的人,但是其中也有一些親漢人的畏兀爾軍官被降職,而后陸陸續續被問罪的。若是對面的賈總兵說的是真的,將軍有意用哈密城換一場富貴榮華也不是不可能啊
拜牙自然不愿意賈瑛動搖自己這邊的軍心,于是在此終于開口了,道使團中的大人已經被匪類殺害了,對面的人是山匪冒充的,殺一個獲五兩銀子。
此話一出,大半的哈密步兵又打了雞血。
倒是叫禁衛軍們真真正正地認識到,幾乎被拜牙養成私兵的哈密軍,到底腐朽墮落成什么樣子了。
裸地睜眼說瞎話
錢財的刺激,叫哈密軍迸發出了一股子勇氣,竟然冒著箭雨又前進了二三十步,此時距離盾牌,只有二十多步了。
拜牙依舊騎在馬上,站在箭程外的安全地帶。
寶玉固然可以取其首級,但是,這樣就失去了某些意義和作用。
敵軍越是接近我方,弓箭手就越是失去了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