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一行人不說老馬識途,也是熟門熟路,加上自西往東去是順水的路多,故而比來時快的不是一星半點,七月中旬的時候,在延安府,就碰到了赴任的郝老大。
當然,論理兒,寶釵沒法見前頭的賓客的,不過前幾天,她落落大方地同郝老大說了,屆時希望能囑托表弟幾句話,叫他幫著照看一下家里。
郝老大又怎么會不同意呢即便寶釵不說,他自己也會替岳母和大舅兄操心一下的。畢竟寶釵自為郝家婦之后,方方面面都做得很周到,不僅是叫郝老大體會到了有老婆關心衣食住行的便利,就連高大高二都覺得,這嫂子好沒得說細心又周到將心比心,郝老大也愿意在自己能力范圍呢對寶釵好一點,譬如說先前和她微微透露一些前頭朝堂的事兒、譬如說出京之前還特意陪著寶釵回娘家住了幾日
是故,延安府碰頭,郝老大特意請了寶玉去驛站自己住著的院子喝杯茶為啥是請寶玉過來而不是帶著寶釵過去自然是因為使團不僅帶著從前哈密衛漢人駐軍代表絡腮胡老陸、污點證人大義滅親的拜牙夫人、隨行入京請罪的原哈密都指揮使、馬賓鰲拼著人情厚著臉皮帶著商隊尾隨美其名曰去京城見見世面、還兼職押送著拜牙等人,整個隊伍巡邏站崗放哨都嚴密得很,估計就連蒼蠅,沒有賈總兵和侯參將的準許都難飛進去。
郝老大忖度著,自己可別去給添亂了。
寶玉欣然赴約,時隔大半年,再見郝老大,對方卻成了自己表姐夫,也算是緣分了。
不過因為習慣使然,郝老大對著寶玉可不敢擺表姐夫的譜兒就連京城里那個上崗多年堂姐夫孫紹祖也不敢好嗎,更何況原先就欠著寶二爺救命之恩的郝老大呢。
兩人小酌了幾杯,寶玉提點了郝老大,西北那邊并不單純的情況,建議郝老大可以用好即將恢復軍籍的從祁連山下來的那些人畢竟作為京城空降過去的鎮撫,沒什么根基人脈,還是要學會借力才好。
而郝老大,也趁此機會給寶二爺講了講這段時間京城發生的一些事情,雖然有很多事情,在筆友十六用暗衛渠道送來的吐槽信里頭都有提及,但是郝老大的角度,畢竟能知道一些十六不曾聽聞的消息,譬如說近來京城有傳文忠郡王側妃所出的水楨頗為機敏,多次被文華殿的學士夸贊頗有其父之風等等。
從十六嘴里說出來,便是“你姐姐生的兒子咋不像你啊,不是說外甥像舅的么,我上回去文華殿瞧了,長得瘦了吧唧的,騎射也一般,就讀書還行吧不拉不拉不拉。”
當時寶玉的回信是“哦,他不只我一個舅舅。”您忘了我大哥哥是文科舉的傳臚了么當然,其實嚴格來說,水楨禮法上的舅舅,應該是前皇太孫正妃小胡氏的兄弟才對。
此時不糾結于規矩。
寶玉今日從郝老大嘴里聽到的,卻是關于文忠郡王府的一些傳聞了,說賈側妃仗著娘家硬氣,在府中頗為跋扈,就連郡王妃也要避讓三分不是直接說的,但是捕風捉影的,就是這個意思。別人一想,是啊,山陰胡氏聽著名頭響亮,實則前朝的時候家里人就死得差不多了,現如今朝堂上活躍著的人,可沒榮國府多
寶玉也謝過了郝老大的提醒。
說完嚴肅的正事,當是講點家事了。
郝老大提了兩句既然說家事了,要么讓寶釵做幾個拿手小菜來
聽懂其中意思,寶玉也不會拒絕,總歸人家丈夫在呢,喊妻子出來見見妻子的表弟,也無需避嫌。
寶釵是聰明人,她知道自己現在的婚事,寶玉表弟出了力,在婚后兩個多月的此時,也挺感激寶玉提點了姨媽這回事,心知事事麻煩寶玉表弟實則是不應該,但是誰叫家里有個耳根子軟的親媽和行事沖動的親哥哥呢,故而寒暄幾句之后誠懇無比地請托了寶玉以后能在百忙中分神看顧一下自家人,作為回報,哈密榷場開了之后,薛家行商自然是要給寶玉分干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