唾沫橫飛成為眾人焦點的錢尚書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這是賈玉謹大兄弟給自己帶來的啟發,若不是對方一個勁兒不肯擔這份榮耀,錢尚書定是要把首功分一小部分給他的現在想來,玉謹老弟擔心太出挑了惹人嫉恨,那么自己就記著他的好,這次關于禁衛軍駐地試修房舍的事情,就行個方便。
下回工部那個賈存周再來批什么經費,自己這邊就大方點;哦,還有賈總兵的老丈人那兒,再有送去西域的物資,也得督促著下頭人撥款爽快點
好么,如今寶玉在錢尚書心里,已經從賈總兵變成了玉謹老弟了這稱呼換得也是一點都不含糊。
當然,補充一句,六月份的時候,寶玉花田莊子背陰的那片地已經被收歸朝廷所有了這也就是方才錢尚書和賈府結算應給銀錢的主要事體。一應征用的補貼,錢尚書很痛快準備給錢,不過寶玉不肯收,覺悟很高地獻給朝廷。
簡易小火窯里頭做事兒的那五個前任花匠現在直接從奴籍貫成了匠籍錢尚書原本很干脆地想要掏錢幫他們贖身,不過寶玉大頭的土地錢都不肯收,這幾個人的贖身銀子自然也免了。
只是有一點,原本還有一更也在其中,但是一更死活不肯脫籍,說自己并不會做這些,而那五個脫籍的漢子也點頭承認,論起燒水泥的本領,還是一更的弟弟更強些。強扭的瓜不甜,再說工部的陰尚書也知道,一更那是賈瑛跟前的第一得意人,與其做個匠人或者小吏,自然還是跟著賈瑛更有前途。
于是虎子就成為了大約是本朝或者說有史以來最年幼的小吏了。
反正小吏地位在四民之下,并不屬官,工部的陰尚書給職位給的很痛快,賈政倒是想替虎子推辭了,但是陰尚書明明白白就說了,給孫虎子的這個職位,并非徇私情考慮著他賈存周的面子,而是因為孫虎子確實有這個能力勝任此職,賈政想了想,大不了回頭叫逆子把孫家人都放良了,這樣別人也不好攻訐自己;剩下那些工部原本的工匠們倒是在心里犯嘀咕,甚至一開始還鬧情緒,那也只是針對虎子年紀小,而非針對他原先是奴籍的。
但是咱們虎子有實力,工部匠人好幾百人,開始接觸如何燒制水泥之后,沒有一個比得上他有天分的,每一窯溫度、配比都拿捏得精準無比。孫虎子用事實讓別人閉嘴,更是在七月初的時候,結合他爺爺老孫頭陶土花盆碰碎之后,花泥不散而得了靈感,居然開始摸索后世鋼筋混凝土的原型了。
這小子,憋著聲兒就帶著成品找寶二爺,真叫寶玉既驚又喜,然后摸著虎子的腦袋,叫他去找賈政去了好賴給便宜爹找點事情,免得他長期心理失衡,從羨慕嫉妒自己變成恨自己。賈政是工部右侍郎,又是虎子上頭上頭上頭的上官,肯定會分功勞的,但是比起別人,賈政更加要臉面,所以不會全部昧了虎子的功勞,也不會坐視下頭的人貪了虎子的功勞,再有原來的香火情,虎子跟著賈政,一個有技術,一個有身份,在工部之中倒也是強強聯手了,此為后話。
當然,目前混凝土還在賈政和虎子的共同參詳研制中,想要制得高強的混凝土,只有理論想法是不夠的,還需要強制式攪拌機,振搗時要高頻加壓振搗,保證拌和物的密實這一點,寶玉知道,虎子再聰明,也還沒想到。所以混凝土這個大坑,賈政是跳定了。
寶玉并不打算插手,提前幾百年弄出了水泥,已經是一個質的飛躍了,剩下的完善和改進,本朝能工巧匠多的是,只要一點一點在進步,早晚工部會憑借他們自己的研究,造出強度更大的水泥。
就好像是如今集合工部智慧,做出來的試驗水泥路,不是也比一開始七個人瞎摸索燒出來的要強多了么
話說回來,也正是因為寶玉的那個小火窯充公了,并且京城附近所有石灰巖山頭都被收歸國有,工部下屬的工匠和民夫又多,才有人起了心思,要給整個京城修一修路,達成一點行政目標的;只是這些人沒想到,戶部錢尚書轉了性子,直接來了個跨越目標。
拆遷這個詞,很神奇。
有錢尚書一席關于為了京城的整體規劃,對城內現有部分建筑房屋進行拆除、搬遷,達到城內土地資源合理利用的話語,眾人紛紛開始各抒己見。
首先,在場的各位是沒有一個想要靠著拆遷發家致富的,因為能參與朝會的人,非富即貴,住得好好的宅子,花了恁多心思布置,雕梁畫棟紅墻綠瓦,誰稀罕影子都沒見著的水泥房子說拆就拆豈不是浪費銀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