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顏衛首領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嘆了一口氣說“一個姓李的不行,不代表大明別的將領不行,怕就怕黑省那邊的賈瑛,要是派人來增援吉省,那咱們可就難辦了。”
“不可能的。”此刻掀開帳篷說話的人是融雪之后親臨吉省邊境的阿魯臺,他徑自走到了帳篷中間,也不管朵顏三衛那三個首領的面色有多么難看,繼續說道,“大明的武將,和咱們草原上的勇士不一樣,他們是被套了嚼子的家駒,自有一群虎視眈眈的文官盯著,根本不敢擅自行軍。咱們突襲吉省,此刻大明的皇帝恐怕都還沒來得及得知這個消息,那賈瑛若是現在派兵增援吉省,定然是要被問罪的”
朵顏三衛和大明接觸的時間其實更多,但是還真不如韃靼的阿魯臺了解大明也許因為只有對手才更了解對手吧。
雖然阿魯臺剛才直接走進蒙古包之中很是失禮,但是看在對方說得有道理的份上,泰寧衛的首領決定大度地不與這個糟老頭子計較了,福余衛和朵顏衛的首領看了對方一眼,倒是有志一同地對這阿魯臺沒什么好感。
另外,朵顏衛的首領還覺得有些不安吉省真的沒有援軍了么咱們真的可以在長生天的保佑之下,以最短的時間攻下白城、拿下長春么然后有資格與大明朝叫板,重新劃分關外疆土么
當然,是不可能的。
黑省。
蒙古聯軍連夜撤走之后,寶玉就召了黑省南邊的藍副將密談過一次,拿出陛下密旨,上書“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一旦關外軍情變化不及回稟,茲授與黑省將軍賈瑛全權調兵遣將之責,以衛疆土”
等到蒙古聯軍正式進攻吉省白城的消息傳出之后,寶玉直接大聲喝問藍副將“我令你火速增援白城,爾可有異議”
“末將愿往。”藍副將這一輩子就好一口吃,自早先在賈將軍府上吃過幾次新奇菜式和點心之后,簡直愿意把一顆紅心捧給賈將軍;除私事方面之外,這么多年,他老藍也不是瞎子,賈將軍和萬歲爺是什么情誼,他一清二楚,現在有這份密旨,賈將軍怎么行事都是有倚仗的;就是真的日后被問罪,這不是還有一句將在外么,都是可大可小的事兒單看陛下有沒有心保下被參的人就是了。
至于自己這個奉命辦事的,藍副將還真不是看不起自己,要是那些文官一意是要參賈將軍的,必然集中針對人家,自己不過是小魚小蝦;要是這事兒真是陛下占了上風,自己說不定還能得賞呢。
藍副將走了之后,寶玉又召來胡將軍原先的胡守備和姜千戶“你們不是早早就嚷著要迎戰蒙古人么現在,我給你們這個機會”同樣拿出密旨,胡將軍與姜千戶激動得打顫這是功勞,這是送上門的立功機會,干必須干將軍大人能想起我等,簡直就是對我等最大的肯定了
胡將軍和姜千戶相互看了一眼,從對方眼睛里看到的是熊熊的戰意。
所以說,外人根本就沒法理解十六和寶玉的關系,那不是一般的君臣情誼。
一個不得不紈绔的嫡出小皇子和一個不得不紈绔的國公府小少爺,相識于一場烏龍的打抱不平,深入了解于一場共患難,又一起揮灑年輕人的意氣,在蘇北將沉疴已久的鹽務攪了個天翻地覆,并且一點一點重新構建蘇北美好社會,揮斥方遒再然后,一朝風云突變,紈绔小少爺又一次救了紈绔小皇子,直接讓對方有機會成為一國儲君、一國之君。這其中跌宕起伏,簡直可以供斯文去寫一出新的折子戲了。
莫說是蒙古人了,就連大明朝廷之中,除了有限的幾個人前任總管太監平安、理國公柳彪等暗衛中人之外,別人也不太能夠理解陛下為何這么器重并且信任賈瑛。
而寶玉,自當沒有辜負十六的信任。
這五年,他在黑省不僅整頓軍務,還要循序漸進地發展民生,現在一朝兵事起,手下無一不是猛將精兵,軍令之下,令行禁止,如藍副將,如胡將軍,姜千戶,全部得令既出,無有半點猶豫耽擱。
藍副將帶人增援白城,端是一個出其不意,使得差點要著急上吊的李云免于自戕;也免除了白城守將繼續血灑城墻;更加使得白城免于城破之后被焚毀成廢墟。
胡將軍和姜千戶則是帶兵偷襲朵顏三衛老巢,直接抄了最北邊的福余衛和中間朵顏衛的后方,把他們的人馬和牛羊全部捆起來拉回黑省去了。
事已至此,打是打不下去了,除非福余衛和朵顏衛的人能夠無視自己后方的家小。
阿魯臺因為先前的猜測全部錯誤而惱羞成怒,現在見兩衛首領生出退卻之意,卻還得隱忍著好言勸說“大明人素來都自詡是禮儀之邦,絕對不會做出坑殺老弱婦孺之事的,雖然賈瑛拿下了貴兩部老老小小,但是只要他還要自己的名聲,就絕對不敢苛待他們,兩位盡管放心。黑省來的援軍有數,咱們只需要再進攻兩次,定然可以破了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