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爹爹和娘親又啟程了,并且這一去又會是一個三年,但是萌哥兒深吸一口氣,眨巴了一下眼睛,透過呼出霧茫茫的白氣看著越來越遠去的車隊,用力握了一下拳頭,給自己鼓勁賈萌,你已經十歲了,是個大孩子了,并且二月就要去縣試了,不能哭,不能當眾哭待會兒你還要去報名考試呢,要是哭紅了眼睛,豈不是叫人笑話
這年頭,孩子要去考試,寶玉這樣公務在身的家長別說是陪考了,就連陪著報名的時間都沒有因為今日啟程離京的不止他一人,還有輪值保護永寧寺那一位的禁衛軍們,還有接了圣旨去蒙省赴任的官員們。寶玉自問,實在是不能因為一己之私讓整個車隊都耽擱半天。
雖然把這件事拿到整個時代來說,所有人都覺得,兒子考試,老子本就不是必須到場的。但是寶玉和黛玉依然覺得很愧疚,車輪滾動的時候,黛玉在馬車車廂里忍不住還是紅了眼眶。
賈政年前的時候和寶玉說了,萌哥兒要參加科舉的事兒先不能聲張,可是到了今天該報名的時候,卻是怎么都捂不住了。
首先,報考之前,萌哥兒必須找到另外也參考的四人,五人相互結出保單若是有人作弊,則五人連坐這倒是不難,因為賈家族學中每屆要參與科考的人遠不止四個,只要去族學說一聲便是了;同樣的,具結這一塊,即需要找一請本縣廩生認保,保考生不冒籍,不匿喪,不替身,不假名,保證身家清白,非娼優皂吏之子孫,本身亦未犯案操踐業這也不難,如今賈氏族學里頭的夫子便可出具結保單。
但是,就是從這互結、具結開始,萌哥兒就注定了無法低調。
賈氏族學如今雖然和一些文風源遠流長的家族不能比,但是在勛貴人家中很有名氣,賈府的姻親或者附庸等等,往往都把家中子弟送到這兒求學。尤其是當初有風聲說賈瑛賈將軍的長子會留在京中進學,那一年年末,來請托關系的人家更是較往年多了三四成,只可惜后來這位小爺直接被萬歲爺欽點成為皇子伴讀,倒是叫不少想要叫孩子和萌哥兒打下同窗情誼的人家覺得遺憾。
這些人倒是很快想通了,既然已經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進了賈氏族學,可不能因為沒達成最主要的目的就翻臉反悔反正把孩子送去念書明理都是一件好事么再說了,賈氏族學確實還不賴,每一屆都有一兩個考中生員的學生。
也正是這些孩子,都同萌哥兒差不多大,還在春耕班里打基礎呢,正月十六才上課,就聽得他們夫子一臉贊嘆地說“有子如此,鐘靈毓秀”等等,也不知道在夸誰。后來等到中飯時間,聽到夏鋤班的人說,今日與他們一起去結保的,赫然就有族學中最有名但是絕大部分人都沒見過的賈萌賈小爺
“等等,賈萌真的是報文科考的嗎說錯了吧,應該是武科吧”有猶自不相信的,一臉你驢我的表情,追問方才說這個消息的人。
而這消息靈通者則是以看智障的眼神看著對方“且不說武科還沒開始報名你見過武科結保需要找文科廩生的咱們夫子總不是武科的生員吧”
啊,這么說來,也沒有錯。
我的個乖乖,賈萌才幾歲啊九歲還是十歲這就要下場考試嗚嗚嗚,原本我爹娘就一個口一個你看看人家怎樣怎樣現在要是知道賈萌考文科試去了,回頭還不得逼死我
另一邊,萌哥兒目送爹娘離開,幾個深呼吸之后,微微笑著同賈茗道“三堂哥,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