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賈母一拍桌子:“夠了。我說,也不必析產了,直接分家吧!”
哈?
眾人驚呆,驚呆之后就是跪下請罪,唯獨不在狀況的賈赦反應比別人要慢一點,又被賈璉拉了一把袖子才慌忙跪下。
跪下是跪下了,可是賈赦心里頭直犯嘀咕:不對啊,這老太太應當也是想要子孫和樂、嫡系旺盛的做個大家族說一不二的老祖宗的,怎么現在居然輕易就說分家二字呢?難道是我逼得太狠了?要是真的分了家,可怎么和貴人那邊交代……
誰知道賈母深呼了一口氣說:“我知道,老大怨我偏心也不是一年兩年了。沒錯,我就是偏心,你還記不記得?你妹妹小時候在花園里玩,你那些烏七八糟的事兒在自己院子里鬧騰也就罷了,偏偏有被你寵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下賤胚子還敢把我敏兒撞下水!若不是敏兒身邊的奶娘得力,恐怕你妹妹當時就去了。后來,后來馮大夫怎么說的你還記得不?”
賈赦低著頭說:“馮大夫說妹妹寒氣入體,日后恐是于生育有礙……”越說越是輕。
小一輩的賈珠、賈璉、賈寶玉都不知道還有這么一回事,心里頭驚訝不已,但是依舊低著頭不敢抬起來。
“這只是你對不起你妹妹的事兒。因為你不能管束后宅,其他狗屁倒灶的事情還要我樁樁件件說一遍嗎?”其他的事情——那么不是和大房自己有關,就是和二房有關的,如果賈母真的抖落了什么駭人聽聞的事情,那么可是徹徹底底撕開了兩房之間和睦相處的表象了
賈赦連連討饒,雖然很多事情不是自己做的,但是不乏自己保持著沉默,甚至說是默許鼓勵的態度。比如說二房王氏懷著珠哥兒的時候早產了,比如說珠哥兒小時候被下人教唆著貪玩,比如說寶玉抓周時候被人引著去抓胭脂盒子——當然,從危害的角度來說是越來越輕了,因為不乏賈母盯緊的緣故和王氏掌家之后手里權利大了更能將她們房的護周全。
當然,此刻就算賈母沒有說得太明白,賈赦和賈政兩房人心里也是終究被埋下一根刺了,有些事情,不一定需要證據,就好像疑鄰盜斧那樣,想著想著,就越想越是像了。
賈母喘了一口氣:“對,我是偏心。老二雖然木了點,但是心眼子比你少,心也沒你黑。叫他住榮禧堂是我的主意沒錯,叫老二媳婦兒管家也是我的主意。但凡你看看,那邢氏是你當初死活要娶的,現在能不能拿得出手罷。我是偏心,可是你爹沒偏,襲爵的是你吧?從前你那原配張氏也是好人家的女兒吧?可是你是怎么回報你爹一番苦心的?”
聽及此,賈赦真是滿頭大汗了,他只想著既然很輕松就能拿到花田莊子的管理權,那么再進一步拿到方子,想必自己在貴人那頭的分量就更重了些。沒想到平日里不啞不聾不做家婆的老太太居然暴起了……
剩下賈氏三兄弟輩分小,也沒什么說話的余地,如今面面相對都是很尷尬的樣子,雖然對老祖宗嘴里的事兒好奇,可是誰也不敢去打聽。
倒是寶玉因為小時候養在賈母的院子里,老黃瓜刷綠漆,聽到過些許辛秘,更是親生經歷了奶嬤嬤被收買的事兒,所以曉得部分內情。
任憑眾人如何勸說,賈母都咬準了,要分家!年后就分家!
賈赦眼見是無可挽回,于是秉著既然都吃虧了,那就不能吃糊涂虧的原則,又說了一句:“那方子也得分吧?”
“分!老二,你今晚就從榮禧堂搬出來,把那院子給我封了,咱們家,沒人住得起一等國公府規制的正院!”
賈政通紅著臉,尷尬地弓著身子應下了。
賈赦雖然達成了大半的目的,但是覺得怎么就哪兒哪兒不對呢?然后恍然大悟干脆破罐子破摔:“老祖宗,您當初說方子是我爺爺我老爺他們搜集的,那豈不是也許不只八張?是不是還有寶玉沒尋出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