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縮影珠是好東西,白日里脫歡恨不得對天起誓自己說的全部都是真話了,但是瓦剌王還是不太相信。
因為,第一大兒子本就看二兒子不順眼多年,沒準就是被有心人帶歪了非故意誣陷;第二二兒子出身卑賤,除了有一個溫和的名頭之外,并無外祖一家給任何助力,比起其他兒子來說,大約就是赤貧和豪富的差距——有那么大!
而瓦剌王發自內心地覺得,溫和什么的特質,在草原上根本就無用。
所以瓦剌王是打心眼里不太相信這個文質彬彬不似瓦剌勇士倒氏更像大明文人的二兒子有這樣手眼通天的能耐的。再加上老二全程冷靜理智,如果真是他做的,那么大明使團來了,他應當早就亂了陣腳吧?不然兩廂一對上口供,不久露餡兒了么?
越是想,越是覺得要么大兒子就是被狡猾的大明人誤導了!哼!一直到入睡前,瓦剌王都是這么覺得的。甚至于他已經開始盤算,之后關于榷場的商議,一定不能讓大明的人那么快就拿到自己這方的準話,得叫他們知道,和瓦剌人耍心眼,不講誠信,是要付出代價的!
然后,就到了夜深人靜……
可是寶玉用縮影珠拍下來的影像極具說服力,結合那副使臣和三個下人的話,前因后果具是清楚,與二王子脫脫木之間的幾次勾搭也如實道來。
瓦剌王震驚之下恍然大悟:【莫怪乎之前偶有聽聞外頭的人說老二性子軟和,對下人寬厚!當時我還點了他幾句,叫他莫要對著卑賤的奴隸婦人之仁,不要對著分給他的草場小部落首領太過放縱,現在想來,老二這是在收買人心啊!北邊的草場確實放牧艱難,可是細細一想,分給老二之后這些年,進貢的牛羊是越發少了!虧得我還體恤他得了的牧區天時多風雪,牧草不豐美……】
愛則加諸膝,惡則墜諸淵。瓦剌王看過縮影珠之后對脫脫木的惡感一下子就快到峰值了,縮影珠只有一刻鐘的效果,放過了之后,寶玉收回珠子又飛天遁地地離開了。任誰也想不到,明明在晚宴上喝了那許多酒,最后被人攙走的年輕大明總兵還有這樣出神入化的本事。
誰也猜不到,這樣栩栩如生的昨日重現居然是人工的手段——這根本就不可能!這個時代的人,沒有一個人會相信的。
就連瓦剌王都覺得,這是今日脫脫木狡辯之時賭咒發誓惹怒了神明,神明夜間點醒自己免受其蒙蔽。冷靜下來之后,瓦剌王想到王帳內伺候著自己的諸奴隸,他眼神暗了暗:若是他們也見得方才的神跡,那便不能再有開口說話的機會了。
大約真的是神明顯靈吧,瓦剌王輕手輕腳地下了地,舉著燈,結果卻發現王帳內其余八名女奴全部昏睡不醒,神情根本不似作偽。其中一個被瓦剌王一腳踢醒之后渾身發抖地跪下請罪,瓦剌王出于多方考慮,最終沒要了這八人的性命,改為記下一頓鞭笞。
…………………………
寶玉回到自己的帳中,換了衣服,把夜行衣收回位面交易系統的儲物格,然后躺下安睡,臨睡前搖頭一笑:大概我是史上做好事最不愿留名的男主了吧。
次日起來,吃過一頓別具瓦剌風味的早飯,兩方談判正式開始。
論起與會人數,自然是瓦剌那邊占著地利,有壓倒性優勢。但是俗話說的好,腦子這東西貴在精而不在多,寶玉相信,就憑自己岳丈的城府,瓦剌人想要從他手里占便宜,還有得修煉。
便是因為不用操心,除非動了干戈,否則只需要安安穩穩坐在一旁當個吉祥物就是了。寶玉細細觀察了,二王子脫脫木依舊還在帳子中,大約要等到自己等人離開之后才會被瓦剌王秋后算賬吧?嘖,看他氣定神閑的樣子,恐怕還有后手。按理說,就脫歡那個性子,昨天下午應當就去告發了脫脫木,雖然嘉峪關那一夜夜襲的犯人都被押送走了,沒有人證物證,但是這種事情哪怕是空口白牙說一說,別人都得避嫌請罪;再加上昨晚自己的神助攻。足以讓瓦剌王起了廢掉二王子的心思吧?
脫脫木卻絲毫不見慌亂……這事兒,蹊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