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看黛玉的臉色就知道這話沒少人說過,她哈哈一笑:“這有什么,再難聽的我也聽過。而且這些人,也就只敢在背后說說了,我再如何,還是王家的出嫁女,還是二房當家太太的親侄女,我們家那位和寶玉的關系依舊親密,她們那些長舌婦也只敢暗地里嘀咕,若是有當面說的,我啐過去都沒事——不過只這些是不夠的,我啐一口,當時心里是爽快了,傳出去,也止不住風言風語。為什么?因為我自大老爺中風之后,少有出去交際,沒有幾個人替我說話呀。我壞了名聲不要緊,我還有巧姐兒,還有蓬哥他們,他們以后出去交際也好,再過幾年要相看了也好,都是需要平日咱們累積下來的好人緣才是啊!”
黛玉聰慧,自然不會說出諸如若是身份地位夠,便是不遷就別人,也有數不盡的人想同咱結交這種話——這樣子的結交能有幾分真心?
而是王熙鳳一針見血地用她孩子的日后舉例,叫成親快一年,也有些想要有孩子的黛玉深思起來。
如果說老祖宗的話交黛玉不得不出門,那么王熙鳳的話就叫黛玉開始觀察周圍的女眷們,那些人緣好,哪些人緣差,這兩種人,在平日里,又有什么樣的不同影響。
這,大約也是一個良好的開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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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接下來發生的一件是,恰到好處地叫黛玉受到了一些啟發。
十月里,薛家喜事臨門。
那薛蟠的妻子孟氏一氣兒給薛家添了三個小子,可把薛姨媽給樂壞了。一般人家要擔心的諸如能不能養活或者日后家產怎么分等等問題,因為寶釵隨她夫君遠去西北赴任,剩下的薛姨媽和薛蟠是不會想到這么復雜的問題。
孟氏很爭氣,大清早陣痛,不到兩個時辰就一個接一個地把孩子生出來了,叫薛姨媽握住趕來的親家母的手,連連夸她女兒也就是自己的兒媳婦是個好樣的。孟氏的母親也是松了一口氣,女人么,生產就是一只腳踏進鬼門關,女兒懷著多胎本就更加危險,幸好菩薩保佑啊!
聽得親家母一聲菩薩保佑,薛姨媽也后知后覺開始感謝菩薩了——隔著一道產房門的孟氏對兩位母親無話可說,幸好有靠譜的丫鬟提醒薛姨媽親戚家報喜信。
到中午的時候,王家賈家都得了信兒,聽得一聲一胎三子,母子均安,眾人就沒有不羨慕的,給薛家送去的禮也很豐厚。
而至于孟氏的身體,諸位看官也不必擔心,早在去年薛蟠娶妻之后,寶玉在某次不經意就把固陰丹給混在一些點心里,借著薛蟠的手給孟氏吃過了。反正整個榮國府都知道,寶兒爺院子里的錢嬤嬤做點心很是一絕,那薛大爺蹭吃蹭喝之后每每打包一份回家也都是常態。
更何況,薛蟠人雖然不是很聰明,有一點是好的,心里記掛著家里人,每回說給家里人的東西,就沒有自己獨吞的,也沒有反悔的——給寶釵豐厚的陪嫁如是,給孕期在家沒什么胃口的孟氏帶點心這樣的小事更加不會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