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還是太陽下山就回來的嗎?”遠門是多遠,萌哥兒并不知道。
寶玉望著兒子水汪汪的大眼睛,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本次出去,快則三個月,慢則不好說,足足百來個日出日落,萌哥兒是注定要失望了。
于是寶玉搖了搖頭:“太陽下山一次可不夠。”
“那要幾次?五次?十次?二十次?”在萌哥兒看來,二十次已經是很多很多次了,要足足一雙手和一雙腳的全部指頭/趾頭才夠呢。
最后,黛玉給萌哥兒找出來一副九九消寒圖,告訴萌哥兒,什么時候畫滿了花兒,爹爹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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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政可不知道他二兒子院子里怎么一番離愁別緒,他領了差事之后。
該怎么說呢,他內心激動忐忑,還有一點淡淡的優越感——看,兒子再能耐,也就是個保護人的、當兵的,自己這一趟,可是肩負重任!肩負陛下矚望!完全不可比么!
因此,在出了京城之后,賈政(果然不出寶玉說料)不自覺地就開始對寶玉擺起了架子——也不能說是擺架子,這么二三十年了,他在府里都是用這樣的態度對兒子的,從來不覺得有任何問題。原先在朝堂上的時候根本連眼神交流都不能夠和兒子有,故而現在這樣擔任公務之后還可以指點指點兒子/下屬的感覺,真是太爽了!!!
說實話,行了一個白天,水泥路已經沒有了,自晚飯之后,賈政的一把老骨頭差點沒顛碎。頭一天晚上兼程趕路的時候,賈政就按捺不住了:“夜里行車多有不便,緣何要連夜趕路?此去山東更近,那里泥沙淤積更嚴重,我等未出京的時候,已經有折子上來道菏澤一帶,水位猛漲,怎地還要往山西走?真真是不知輕重緩急!不知所謂!”
寶玉正在安排夜間行路的斥候和照明物,對便宜爹不太友好的‘詢問’充耳不聞。
這叫賈政覺得很尷尬,他原本想發怒的,但是再一看,寶玉確實是在干正事,要是自己再站在這里,既失了面子也失了里子,旁人只會道是自己這個做父親的無理取鬧!
【罷了,這逆子慣來就是個會左右逢源的,我說不過他。且看我得閑了怎么教訓他!哼!】
再接著就沒有得閑了。
賈政突然發現,工部和戶部的人都連翻地找自己,又是詢問最新強度水泥的原料(不是打聽配比,而是詢問原材料,想要知道能否就地取材,節省成本),又問需要多少人手、最快起窯出水泥的時間、甚至還帶著難題譬如一個城內排水道幾條,進水出水如何速度才能保證城池不被淹沒等等九章算術上的大難題,包括但不限于土石工程、體積計算……
哎呀呀,賈存周實在是太享受這種眾星拱月的感覺了,這是他這五十多年來的頭一回啊!頭一回!當然,算數題也確實很難就是了。
李文淵得空,面不改色地問寶玉:“咱們距離潼關還有多遠?這賈存周,怎么又遲到了?”
寶玉都不需要看地圖,很準確地回答:“距離咱們要去的第一站潼關,僅剩兩天的路程了。”仿佛引著工部與戶部的人去圍堵賈存周不是他出的主意似的。
咳咳!寶玉可什么都沒直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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