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開口趕人:“你該回去啦。”
“沈千針那邊,暫時還沒什么眉目……寶玉,你別急,有進展,我一定會告訴你的。”十六一口悶了碗里最后一點酒,葡萄酒在空氣中擱久了,二月底室內還點著炭盆子,室內溫度挺高,催熟了其老化,口感不如剛開起來那么清甜,還微微帶澀。
寶玉也飲盡酒水,反手擦了一下嘴角,灑脫地說:“沈千針這個人,心大而且膽大,但凡和醫術有關的事情,他上手起來都有些無法無天的,陛下還是不要給他壓力,讓他徐徐圖之比較好,反正這玩意兒對我也沒什么影響。”
十六認真看著寶玉:“我是知道你的,你心中坦蕩所以不在意這些,可是我卻不能當做這件事情不存在,不然十年二十年,日日夜夜叫我記得,總歸是我的心結,原本共患難的情誼變成了脅迫與控制,這便變得不是我了。”
此刻的十六,盡管二十九歲了,一如當年十八九歲那么天真而堅持,也,叫人動容。
“好。”寶玉伸出右手,抬眼看向十六。
十六也同樣伸出右手,兩人擊掌而過,一切盡在不言中。
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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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玉回到屋里的時候,萌哥兒已經睡了,這幾天因為寶玉連番應酬,倒是停了每夜給萌哥兒吹笛子的節目,好在小小的人兒已經半多不多能聽懂一些道理了,知道這幾天爹爹很忙,而且爹爹要帶自己出去玩,所以他很‘大度’地不與失約的爹爹計較。
“怎么還不睡?”都月上中天了,黛玉還給寶玉留著一盞燈,坐在床沿發呆,旁邊放著瞧著是明天要穿的里衣,也不知被她翻來覆去疊了多少次,寶玉見此,輕聲問了。
黛玉實則是有些緊張,也有些忐忑,畢竟即將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沒有親人,沒有朋友,除了表哥之外,便沒有人可以依靠了。她倒不是不相信表哥的為人,也不是懷疑表哥的能力,只是離別之際,想到遠離了老祖宗和京城一切已經熟悉的事物,多多少少都有些害怕罷了。
她輕輕地感慨了一句:“也不知道爹爹是什么時候到京城……”
寶玉伸手抱了抱她,然后摸著她的頭發說:“岳父那邊交接的事宜也不少,咱們這回是沒辦法拜見他老人家了,不過年底的時候,玉兒你倒是可以帶萌哥兒回來,見見岳父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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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一,天還未亮,榮國府就點起了燈,寶玉黛玉抱著睡得迷迷糊糊的萌哥兒去同老祖宗、太太等人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