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就林如海一個主子,這林如海又是個孤拐性子,不喜生人貼身伺候,派去的丫鬟怕是不好近身。”
“尋摸不到機會,就主動制造機會。誰在外面?”衛閣老忽然喝了一句。
書房門打開,是他庶子衛若思:“父親,二哥有信來。”
“行了,擱這兒吧。”衛閣老和衛若慜都松了一口氣,對遠在千里之外的二兒子/二弟的來信卻是毫不在意。
衛若思被他親爹隨手揮退,退出書房的時候,眼神沉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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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二老爺和他岳父最近不太愉快的事兒榮國府里頭的人也知道了,但是在兩撥碎嘴的丫鬟婆子被狠狠罰了之后,府里的人便不敢再議論。
已經辦退休狀態的賈政招來二兒子問了個究竟,知道這是兒子與他岳父政見不合引發的矛盾之后,摸了摸胡須道:“你二人都是食君之祿,擔君之憂罷了,國家大事,便是親父子的情面也不必講。不過,你也可以回頭私下好好給你岳父賠個不是的嘛!”一副睿智寬厚老人家的樣子,這就相當于是鼓勵寶玉,回頭再遇到這樣的情況,還是和現在一樣堅持己見別怕和他岳父對著干。
寶玉微微一愣,然后點頭應下,出門的時候,琢磨著便宜爹摸著一把白胡須的笑意到底是因何而來:【是了,這么多年朝中起動蕩的時候,老祖宗總會對父親說去和岳父大人討個主意,其實便宜爹這內心還是稍微有點兒不服氣的吧?反正這種舒心的笑一定不是因為看破了我和岳父大人之間的默契,因為大哥哥如今遠在湖南,沒人給他解釋其中原委……算了,且看看,不妨事就讓他繼續誤會著吧。】
寶玉看了看,他便宜爹果然只是在心里暗爽而已,對著準備后年春闈的萌哥兒,依舊不斷叨叨‘你外祖父是有學問的,一定要常常去請教’等等話,可見他這種‘小心眼兒’并沒有小到要計較孫兒和自己更親還是和外祖父更親這樣子。
王氏么,一如既往地瞎操心,在兒媳婦們請安的時候特特加問了一句他父親今年的生辰打算怎么辦。
黛玉不疾不徐地說:“爹爹的意思是既非整壽,自家人吃一頓便是了。”
“屆時人多,讓寶玉早點去幫著親家招呼客人是正禮,沒得讓他老人家親自操勞這些的。”王氏忍了又忍才憋出幾句自以為說得比較委婉的話。
黛玉要不是在外住了十多年,心胸與從前截然不同,怕是又要生一回悶氣。不過在此說了,今非昔比,黛玉面不改色地應下了,并且說:“是極,爹爹也說要帶萌哥兒和芽哥兒給幾位大儒見見。”而不是說‘爹爹的門生亦會幫著招呼客人【深層含義:他老人家并不是孤家寡人撐不起門面的】’這樣刺激王氏的話。
果然,王氏一聽到林如海肯如此上心對待萌哥兒和芽哥兒,便想:【妍春說得對,反正林家就一個黛玉,親家老爺再怎么生寶玉的氣,最多也就是擺一擺岳父的譜了,實則林家的人脈名聲,不還是得與他林老頭兒的親外孫,我的親孫子用?文人臭毛病,就是要面子,肯定是因為先前在朝會上議政輸給我們寶玉了,現在在賭氣呢。哼,我不和他一般見識。】
黛玉無意間和小姑子對上一個眼神,兩位聰明人各自露出了然的笑。
從王氏院子出來,走在前頭的李紈特意放慢腳步等著黛玉:“倒是我的疏忽,竟叫府里下人嚼舌頭,回頭我一定請示老祖宗,好好整治一番府里的風氣。”
“嘴長在人家身上,大嫂也不能時時刻刻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既已教訓過下人了,大嫂何錯之有。再來,些許小事,不必驚動老祖宗。”黛玉淡淡地說,老祖宗年紀大了,很不應該繼續操心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