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和王氏這樣的年紀,其實在古人中已經算是十分高壽了,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豁達擅保養如老祖宗,活到近一百歲的。
榮國府再次置辦喪事,許是因為上上下下的人們有了心理準備,難過和哀思是有的,卻終究慢慢淡去了。
靈前,寶玉看著哭得最傷心的芽哥兒和妍春,在心中微微嘆息:【人的感情都是相處出來的,大姐姐大哥哥當年是老祖宗帶大,我這個半路被換了魂進來的西貝貨亦是老祖宗帶大的,所以當年老祖宗仙逝,我們三人都悲傷的不能自已;妍春是太太一手帶大的、芽哥兒是老爺最喜愛并帶在身邊多年的,果然此刻,卻是最最哀傷的人……】
榮國府的喪事辦的十分隆重,就連陛下和太子殿下都在頭七親臨,順便一起來頒布了旨意:賈政之嫡長子賈珠襲爵,封榮國公。
鑒于賈政生前的功勛,其嫡長子承爵不被削等,依舊是國公之位,可謂是前人種樹后人乘涼了。
等到七七過去,停靈結束,寶玉與賈珠商談了一番,然后兄弟二人重新分了分院子:中間的主院先空著,等到三年孝期滿了,賈珠夫婦再住進去,現在賈珠夫婦依舊住東院,寶玉和賈環這兩房挪到西院去。
……
賈政與王氏離世,賈珠賈瑛賈環等三人必須守孝三年,這其中前一個和后一個都還好說,都不是朝中什么不可代替的職位,唯獨中間那一位,守孝三年便是將朝中兩個十分重要的位置給空出來了。
這一回太子殿下依舊是再主動奏請空置太子太傅之位,然則今次,寶玉和十六早早地通過氣了,畢竟這次守孝的時間是三年,東宮太子太傅之位懸空三年也實在是不像話,是以他領了這一對天家父子的情誼,卻很堅定地拒絕這個提議。
十六想了想,也沒勉強他,回頭公布了新任兵部尚書的人選——乃是原本在寶玉手下呆過的,最有眼光的裴將軍;以及新任太子太傅的人選——洪乘業。
前一位在黑省和蒙省都立下赫赫戰功,很能服眾,后一位在江北大營多年,是僅次于吳濤的人物,雖然平時不顯山不露水,但是陛下一提,眾人才發現竟不能找出一個比洪能打又資歷更深的人了,更重要的是,洪承業怎么瞧著都與那賈瑛沒有瓜葛,由他任太子太傅,三年過去,東宮用得順手了,說不定日后就不會換太子太傅的人選了呢……
這樣的舉動叫朝中大臣們可算安心了:【陛下和太子殿下就算再看重賈瑛,終究還是有分寸的,若不然,可真是要叫人擔心貌若好女的賈瑛,是不是有什么媚上的特殊才能了。】
這樣陰暗的想法現如今朝中的官員誰也不敢在沒有證據的時候胡說,若不然被錦衣衛和御史臺的人抓住了,恐怕逃不脫一個誹謗朝廷重臣的罪名。
寶玉知道總難免有心理陰暗的人會有齷齪的心思,但是他早在二三十年前就看開了——有本事他們當著陛下和我的面說一遍?然而,借給對方熊心豹子膽,他們也不敢。
【不過一群鼠輩爾。】
他再次無官一身輕,想著是不是趁這三年再整理整理一些從政心得之類的,以后也可以當做教育警醒族中后輩的章程。然而,事與愿違,整理是需要時間和清凈的,目前來說,榮國府并不能給他提供一個清凈的環境。
過了賈政和王氏的百日之后,不少人托關系來尋他,王家親戚也有、李紈娘家親戚也有、薛家也有、陰家也有、蔡家也有、賈芽媳婦娘家冒家也有……想要把家中子弟送到榮國府讓這位爺調/教的人家竟都和約好了似的,一輪接著一輪地上門。
甚至還有不少學子,與榮國府沒有絲毫姻親與友情關系,便大清早地去到榮國府西邊角門往里頭‘行卷’。
每天早上掃地的小廝們都是既驕傲又無奈的。
等到最后,寶玉覺得這樣下去實在不是個辦法,便打算帶著家人去京郊莊子住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