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滿臉淡漠,并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負手立著,掌中摩挲著顧柔嘉送他的佛珠手串。顧貴妃在宮中早就見慣了大風大浪,竟覺得沈澈渾身都透著逼人的氣度,讓人心生寒意的同時,生出了想要仰望的心思來。
這沈澈,來日絕非池中物
顧貴妃蹙著眉頭,不免想到了嘉嘉當日苦口婆心勸說要善待沈澈的事,微微一嘆“你在嫉妒”
沈澈肅斂了眉,并不說話,看著顧貴妃,半晌之后,搖頭“你說呢”
“我知道她想要什么,更知道我的父母雙親想給她什么。”說到這里顧貴妃一嘆,“她是我一手帶大的,她于我而言,遠比妹妹兩個字重要。”
在宮中待久了,顧貴妃看人的功夫早已爐火純青,妹妹和沈澈之間暗涌的情愫她都看在眼中,只是始終隱忍不言,正因為知道,所以她并不逼妹妹接受陸劍鋒。哪怕顧家二老都十分中意這位年輕的云麾將軍,顧貴妃也始終不曾在妹妹跟前提起過父母的期盼,說希望她和陸劍鋒結為連理。
就算是父親早已表露過意思,顧晏如也不愿自己逼迫妹妹做不愿意的事。她不曾得到的東西,希望嘉嘉能夠得到。
顧貴妃滿臉的堅決,看著這和顧柔嘉相似的臉,沈澈不覺沉默。對于顧柔嘉這個妹妹,顧貴妃一直是全身心的疼愛,將她捧在掌中如珠如寶,否則也不會僅僅因她一句話,就出面照拂自己。因而,沈澈對于顧貴妃也是有幾分愛屋及烏的敬重,略緩和了語氣“若是貴妃擔心我對她不利,便是杞人憂天了。我不會利用她,更不會害她,我會用自己的命來保護她,誰要是傷她半點,我就要了那人的性命。”
他的聲音并不帶什么波瀾,如同茶前飯后的消遣之語,只是由他說出來,無端讓人篤信非常。顧貴妃瞇了瞇眼,沈澈卻是抬手向她施了一禮,旋即要走,顧貴妃忙道“九殿下這話,本宮能信幾分”
“信或不信,貴妃自行斟酌就是,與我無關。”沈澈并不想過多的解釋什么,眼前又浮現出顧柔嘉的笑臉來,他唇邊漫出溫柔的笑意,他走得很慢,掌中的佛珠手串在手中快速摩挲著,只給顧貴妃留了狹長清瘦的背影。看著他漸行漸遠,身形在夕陽下顯得寥落,顧貴妃佇立夕陽下,守在一旁的紅鸞望著她,低聲說“娘娘,可要我將此事回了老爺和太太”
“不必了。”顧貴妃輕嘆著搖頭,“他二人什么情形,我未必不知,今日本就是為了詐沈澈一詐。”說到這里,她看著沈澈的身影,“我本是不敢篤定,今日一見,方知他是真心待嘉嘉的。”
若是假意,從眼神就能看出來了,不管他是如何偽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