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神色極為復雜,看著顧柔嘉半晌,才強笑道“原來姑祖母早就見過顧姑娘了。”
“見過一回,這孩子很是可心,我喜歡得很,恨不能將她討回去,做個孫女兒才好。”安定長主若有若無的看著皇帝,“這顧家的女兒都是貌美,我倒巴不得將她天天帶在身邊,免得給那起子視色如命的混賬覬覦。”她一面說,一面轉頭對顧柔嘉一笑,“嘉姐兒放心,若是真有無恥之徒敢糾纏于你,你來告訴我,我和你陸哥哥都會為你做主,非要打斷那廝的腿不可。”
焉能不知長主是指桑罵槐,顧柔嘉心中暗笑,見皇帝臉色黑如鍋底,忙乖巧的應了。不多時,顧貴妃和淑妃便折了回來,兩人皆是挨了一巴掌,臉上浮起清晰可見的指痕。顧柔嘉心疼姐姐,幾乎要沖上去,被安定長主按住小手,這才稍微忍耐,長主復笑道“鋒兒,你陪嘉姐兒先出去,這后面的話,她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還是不要再聽了。”
張了張嘴,顧柔嘉還是點了點頭。方才長主來鳳儀宮,未必不是看在自己的份上來救姐姐,帶自己來的緣故,也不過是讓自己寬心罷了。淑妃今日胡亂攀咬,若無倚仗,她也不敢如此,才開了個頭,便能說出諸如“蕩婦”之類的話,一會子可不知道會罵得多難聽,自己若真是聽了個十成十,急性子一上來,要是鬧出了什么,姐姐就愈發無法善后了。何況這天家的事兒,知道得越多越要壞事。
從沈澈和顧貴妃身邊行過,顧柔嘉忍不住看了兩人一眼,還是強忍住了心中的狂躁,跟著陸劍鋒出去了。
待兩人出了主殿,安定長主方才笑問皇帝“當年貴妃入宮之時我雖不在京中,但也略有耳聞。淑妃可有何憑據,若是紅口白牙誣告貴妃,這可是重罪。”
“臣妾絕非誣告”淑妃忙爭辯說,又看向了貴妃,“貴妃乃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素來極得陛下歡心,吃穿用度一律與皇后娘娘比肩,原本事情已過許久,也不該再提,但臣妾去歲便知,貴妃在冬日之時,曾令殿中省做了男子的衣飾,再一深問,便說是貴妃特意下令送與九殿下。”她說到這里,愈發覺得自己所言非虛,耀武揚威的意思便有些露了出來,“況且前幾日里,臣妾的侍女看到貴妃身邊的紅鸞前去找了九殿下,更是送了一封信,臣妾也曾看到貴妃和九殿下在太液池畔互訴衷腸。他二人如此行事,置天家威嚴于不顧,對不起陛下,更是對不起祖宗家法。”
方才安定長主的話倒是讓她學了個十成十,長主挑了挑眉,并不過多言語。淑妃見狀,以為她是附和自己,聲音便是愈發的高亢起來“陛下和長主且想,貴妃素來深受陛下寵愛,多年無所出,已然是大罪一件,竟然還對九殿下如此示好,只怕早就是勾搭成奸,做這對不住陛下的不忠之徒”
皇帝額上青筋突突直跳,方才因為安定長主到來而強壓住的火苗子騰地又竄了上來,看著沈澈和顧貴妃,恨不能將兩人殺死在當場。雖然淑妃不曾言明,但皇帝很清楚,自己已然年邁,而顧貴妃正值盛年,和同樣年富力強的弟弟給自己戴了一頂綠帽子,這是皇帝一直以來最為擔心的事。但現在這件事幾乎成了事實,因而,皇帝這才會止不住憤怒,親自打了自己專寵了數年的顧貴妃。
因而,又聽到這話,皇帝怒極反笑,死死瞪著兩人“你二人還有何話說朕的好弟弟朕的好貴妃”
“皇兄氣糊涂了。”沈澈淡淡開口,相比皇帝的盛怒,他可謂是冷淡到了極點。方才顧柔嘉泫然欲泣的樣子還在眼前縈繞,何況現下她和陸劍鋒獨處,想到這些,沈澈又妒又恨,就這樣望著皇帝,低聲問道,“就憑淑妃紅口白牙的污蔑,就能定了臣弟和貴妃的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