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自幼柔弱,觸及安定長主深不見底的目光之時,渾身一顫,抿唇搖頭“或許是為了富貴,或想要謀逆”
“富貴謀逆”安定長主含笑反問,沈景愈發心焦,再不敢言語。安定長主冷笑道“如你所言,顧家一門煊赫,兩個女兒都是天家婦,顧鴻影更是年輕有為,早已富貴已極,何必通敵叛國一旦事發,現下的富貴就都化為泡影,還談什么至于謀逆,顧家兩個女兒都是天家婦,一旦引狼入室,顧家二女流落外敵之手,任人糟踐,甚至難逃一死。顧家人都蠢鈍至此,拿女兒去換富貴”
顧貴妃得寵多年,這是眾人都知道的事,哪怕皇帝現下疑心病漸重,數度給她沒臉,她卻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貴妃;沈澈待顧柔嘉更不必說,世人皆知九王雖辣手心狠,卻是個實至名歸的妻奴。
沈景給說得啞口無言,沉默著稱是。皇帝揮手令他退下,這才笑了笑“姑祖母一直最為喜歡老九,也喜歡顧家的小嬌客,到底不忍他們去死。”他咳得極為無力,話里不忿,“若非姑祖母出面,誰能請得動白衣仲景同為皇子,父皇眼里只有老九,同為侄孫,姑祖母眼里也只有老九。這對朕,何其不公。”
“當年若非我堅持,宸妃也不至于被絞死。”他病重至此,尚對沈澈如此憤恨,安定長主長長的一嘆“陛下還記不記得,太祖皇帝和先帝的遺詔”
不想她會說到遺詔,皇帝沉默良久,道“記得。”正因這兩份遺詔,還有兵權,才讓皇帝不得不忌憚面前的老太太,現下她重提遺詔,讓皇帝止不住膽寒起來。
“太祖皇帝臨終時留下遺詔,軍國大事凡有不決者,當請安定長主裁度;先帝遺詔則是,許長主以權,可廢帝另立。”老太太淡淡的看著病榻上的皇帝,笑了起來,“陛下說呢”
于是皇帝再不敢說什么,亦駁回了言官將顧家抄家處死的諫言,只下令將顧家的女眷禁足。
這些日子顧柔嘉胎像很不安穩,云先生每隔七日就來為她號脈,以免出現意想不到的情況。每每到了吃藥之時,顧柔嘉臉兒就皺得厲害,又嫌嘴里苦,親親熱熱摟住沈澈的脖子,將最后一口藥哺給他。沈澈也不惱,順勢咽下后,在她小屁股上一拍“嘉嘉又胡鬧。”話雖如此,還是轉身取了蜜餞喂她服下,見小丫頭噘嘴,不免一笑,摟她入懷,“胡鬧也好,嘉嘉總是要有些活力我才放心。”
想到自己險些滑胎那日他的神情,顧柔嘉頓覺窩心,寬慰道“我不會有事的,寶寶也不會有事。咱們給人這樣陷害,總不能不聲不響就便宜了他們。”
沈澈“唔”了一聲,輕撫她的發,淺啄她的額頭。這樣多年壓在宸妃頭上的罵名終于漸漸浮出真相來,只怕皇后不會輕易揭過,在置顧家于死地的同時,必然會竭盡所能再次清查證據。好在御林軍把守寢宮,齊修遠絕非皇后能輕易動的人,因而也不足為懼。
柔順的偎在沈澈懷里,顧柔嘉難得的安寧。她知道,若非老太太出面,皇后是不會輕易放過顧家的。哪怕如今經受牢獄之災,好歹性命無憂。
今日所受,他日必定報復皇后現下最要緊的,是不能耽于傷感,免得腹中孩子出事。
吃了一碗燕窩,顧柔嘉又歪在榻上打盹,外面又迎進一人,卻是颯敏。顧柔嘉忙掙扎著起身,笑道“颯敏姑姑怎么來了可是姑祖母有事吩咐”